对此,司瑶倒并不感到奇怪。
芸芸众生,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到处都是。
“怂恿之人可有找到?”司瑶问道:“那人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必定是不安好心,须得严惩。”
“已经在找了。只是如今人手本就吃紧,我们也只能口头警告一下。”何萧然的眉目间满是忧虑。
“……总之,在解毒药草种出来之前,稳住这些人便好。”司瑶微微皱眉。
“好。司瑶姑娘你是有孕之人,治愈风寒的汤药是万万喝不得的。我待会儿让人给你熬制些温和的药来。”何萧然这才记起了司瑶发热一事。
司瑶却摇头婉拒:“不必了。我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会自己给自己抓药的。”
对于司瑶的能力,何萧然还是十分信任的,闻言便轻轻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紧接着,一道略有些焦急的男音响起:“仵作大人,您还在吗?巷口西边哪儿有个人突然开始吐血了!”
何萧然闻言,神色一凛,“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司瑶姑娘,我先去看看那边的情况,你在这儿好生休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支使外面的衙役便可!”
“你去吧。”司瑶轻轻点头。
何萧然飞奔而出。
等到他离开之后,司瑶便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感觉浑身都有些不舒服,她眉头紧锁。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司瑶才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点儿,她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眼窗外,已是晌午了。
如今外面一片混乱,风声鹤唳,司瑶自然也不打算乱跑,她慢慢的走出后院之后,便想着到何萧然的房间里面,去取些药材来,给自己煮点汤药补一补。
可她对于何萧然的房间并不熟悉,再加上这衙门占地大,结构复杂,司瑶七绕八绕的走了一番之后,便愕然发现:她迷路了!
环顾四周,她来的这地方似乎是衙门更里面的地方,这里寂静无比,不见一丝人烟。
她犹豫片刻,看到一扇朱红大门较为眼熟,便试探性的走了过去,结果却发现,里面似乎是平镇衙门的案卷阁,满是书柜。
她叹了口气,刚打算原路返回,便瞥见不远处闪过一道深蓝色的人影。
莫不是衙门的衙役?
司瑶松了口气,刚想着出声喊他,却发现这人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人似的。
她脚步一顿,微微抿了抿唇。
这衙役环顾四周,鬼鬼祟祟的来到了不远处的槐树下,没过多久,从旁边的小门内,便走出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来。
“赵公子!”
这衙役看到他之后,谄媚的迎了上去,紧接着,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卷案宗,递给了他。
这赵公子接卷宗展开一看,脸上便露出个笑容来:“很好。做的不错!”
司瑶离的不是很远,她屏息凝神,悄悄靠近,便清楚的看到,这份卷宗,是关于平镇紫斑病的。
看字迹,应当是何萧然亲手写的,如果她没记错,上面记录的应当是一些紫斑病死者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将这东西拿走?
突然间,何萧然先前说过的话出现在司瑶的耳畔。
“就在方才,还有十几人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
她猛地抬起眼来,盯着不远处的那位赵公子,心道:莫非是有人趁着紫斑病,想要浑水摸鱼?
司瑶顿时警惕起来。
将紫斑病死者的卷宗递给了赵公子之后,这杂役便从赵公子手中接过了十几两银子。
“多谢赵公子!”
这衙役都快要笑出花儿来了。
“嗯。对了,你要记得,这件事情不允许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
衙役连连点头,保证道:“赵公子您放心,此事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听到他这么保证,赵公子这才满意,他警惕的环视一眼四周,借着便又沿着小门离开了。
司瑶看那杂役揣着银子离开之后,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走进木门,打算跟着这位赵公子,看看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这衙门内部的构造错综复杂,但是这条偏僻的小路却几乎没有什么岔路口,司瑶谨慎的跟着赵公子的背影走了一段路,紧接着眼前一亮,便发现,这边竟是衙门旁边的小巷子!
而此时,赵公子似乎也发现了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他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来!
只见他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大白猫趴在墙檐上晒太阳。
“奇怪。是我多虑了吗?”赵公子挠了挠下巴,继而便转身离开。
现如今,平镇人人自危,街上出来的人也少了许多。
按照衙门的规定,所有人都带上了幕篱,出入皆要登记,管的十分严密。
司瑶来到大街上之后,有个衙役便认出了她:“司瑶姑娘?您怎么出来了?”
想必是何萧然先前吩咐过的。
司瑶沉思片刻,指了指赵公子走远了的背影,问道:“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衙役顺着司瑶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借着便恍然一笑:“哦,你是说赵谦山吗?”
的确是姓赵。
“是他。”司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问道:“这赵谦山什么来头?”
“赵公子呢,是镇上一个酒楼的少东家。”提起这事儿,衙役便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这酒楼是我们平镇上最赚钱的,赵公子呢,自然也是身价千万。”
司瑶微微眯起了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而且,如今紫斑病爆发,人人自危,赵公子便主动将一些症状轻微的人收容在自己的酒楼之中,这可真是个大善人啊!”这衙役感慨道。
“的确。”司瑶似笑非笑的说道。
同衙役问好了酒楼的位置之后,司瑶便取来一顶幕篱,戴上之后,独自一人前往酒楼。
这酒楼距离衙门不是很远,司瑶沿着小巷子走了几步,便远远的看到了酒楼的招牌。
她走上前去一看,便发现这酒楼大门紧闭,只有旁边的小门还开着,两三个人挎着篮子,一言不发的从她身边路过,从小门里面走了进去。
司瑶略一思索,便跟在他们身后,同她们一起走了进去。
从小门进去,便是酒楼的后院。这边的人多了一些,都在井旁边洗涮衣物,许是大家都带着幕篱,并没有人发觉司瑶也混了进来。
司瑶环视一眼四周,发现这边并无异常,心中便颇为奇怪。
这赵谦山鬼鬼祟祟的拿走了紫斑病死者的卷宗,明显就是有问题,可他又这般大度的收留紫斑病患者……
这可真是相互矛盾。
正在这时,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声哭泣,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愕然的望了过去。
那声音凄厉无比,听得司瑶心中都有些揪心。
“阿园!”
“阿园?那李嫂的孩子吗?”旁边有人听到这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司瑶眉头紧锁,静静地倾听着身旁人的对话。
“是啊,我说她儿子手腕上的紫斑都那么大一块儿了,却偏偏要将他留在这儿!这不是害了咱们吗!”
搓洗衣服的另外一个女人说道。
司瑶听完这话之后,站在原地犹豫片刻,便缓缓的沿着一旁的木楼梯走了上去。
好在所有人都在议论那个名为阿园的孩子,都没有注意到司瑶的行踪。
来到楼上之后,司瑶便找到了那个房间,她伸手轻轻一推,便发现房门竟然没锁。
房间里面则是一片漆黑,甚至还有一些浓重到发臭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