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在贝都因人的营地里待了足足十天,身体状况才算彻底稳定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司瑶对他紧张不已,每日都会为他准备许多吃食和药草。好在秋朗商团里的人带来的资源十分丰富,倒也不必因此而发愁。
等到秦夜这边稳定下来之后,司瑶便前往旁边的营帐之中,瞧见了秋彤。
秦夜和秋彤都深受蛊虫的迫害,不过秋彤的情况似乎要比秦夜严重一些。
司瑶进去的时候,秋彤已经又一次昏睡过去。
晴雨和秋朗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秋彤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司瑶走上前去,看了看秋彤蜡黄的脸色,心情也有些沉重。
秋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淡声道:“一直都半梦半醒的。她体内的蛊虫的确虚弱了很多,但仍在奋力挣扎。”
“秋彤一定会没事的……”晴雨咬了咬唇,眼圈有些红。
看出了两人眼底的疲惫,司瑶犹豫片刻,道:“我去照顾秦夜的时候,又翻了翻药典,发现里面曾经记载过一种说法。”
秋朗望向她:“什么说法?”
“蛊虫这类的,会因为地形的转换而受到影响。所以我在想,如果你们带着秋彤回到苗疆,那么她恢复的会不会更快一些?”司瑶轻声提议道。
晴雨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轻轻蹙眉,眼底有些疑惑。
而秋朗却沉声道:“的确。来到这里之后,秋彤的情况更加糟糕,说明环境对于这只蛊虫,还是有影响的。”
司瑶轻轻点头:“现在所有的事情也都告一段落,你们应当也无所牵挂。”
话音刚落,旁边的秋彤却又缓缓转醒,她看起来很虚弱。
“司瑶姐姐……”秋彤朝着司瑶伸出手来。
“彤儿,你怎么样?”秋朗关切的问道。
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了秋彤伸过来的小手,司瑶柔声道:“我在呢。”
“我没事,兄长。”秋彤紧紧的攥着司瑶的手指,声音很轻,像是随时都会消散一样:“我听到司瑶姐姐说的话了。我想回去,我、我真的好想回去。”
秋彤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出来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便十分的渴望自己能够回到家乡。
听着她带有哭腔的话,三人的心中都有些难受,而秋朗沉吟片刻,便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彤儿,我带你回去。”
即便秋彤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了……那么,落叶归根,他们也总要回到苗疆的。
秦夜的身体痊愈的很快,到了第三天,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与此同时,司瑶也注意到,秦夜现如今的身手变得更好,先前被血引蛊毒所压制的力量被他重获。
封刀单腿跪在秦夜的面前,神色也难得的有些激动:“主上,您……”
秦夜没有说话,只是握着手中的长剑,然后轻轻提了提。
他眸色略深,轻嘲道:“我已经好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他曾经也曾风光无限,鲜衣怒马,满楼红袖招。
也正是这个时候,司瑶才恍然发现,原来她的秦夜,竟是这般意气风发的男子。
秦夜将收回腰间长剑,转过头来,眼底洒满细碎笑意。
“瑶瑶。”他上前一步,将司瑶抱在怀中,亲昵的亲吻着她的额头。“谢谢你。”
在他沉入泥沼的时候,能够伸出手来拉他一把,让他能再一次的看到清风朗月。
被秦夜紧紧的拥在怀中,司瑶心中也颇多感慨,她紧紧抓住秦夜手臂,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到了下午,秋朗的商队便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不过正当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甲六走了。
在司瑶和秋朗决定一起离开大漠的当天晚上,甲六留下了一封书信,然后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贝都因营地。
司瑶并不担心她,因为她心里清楚,依靠甲六的能力,很轻易的便能走出这片大漠。
她将甲六留下的书信交给了穆尔。
“她……终于还是走了。”
穆尔坐在屋顶之上,淡金色的卷发被狂风吹起,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微微仰头望着穆尔,司瑶低声问道:“我跟秋朗待会儿就要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猛地抓紧了手中的信封,穆尔缓缓抬起头来,遥望着远方。
“我要去找她。”
司瑶一怔,目光之中掠过一抹了然。
“那,就祝你好运了。”她平静的说到。
两天之后,司瑶和秋朗等人便有一次的回到了洛城,这里的集会已经结束,人群如潮水般纷纷褪去,不过仍旧有些人没走干净,说是要在晚上举办一场篝火晚会。
这其实也是洛城的传统之一,不过因为今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许多人心思杂乱,便也没空在意。
可终究还是有人记着的。
秋朗他们很赶时间,回到洛城之后,歇息了不过半晌,便重新出发,打算绕过宿州,直接回到苗疆。
司瑶特地同他们告别,临行之前,秋朗的神色难得不再那么冰冷。
“待彤儿恢复之后,我们还会来到中原。这里有很多神奇的东西。”秋朗道:“若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寄信给我们。”
郑重的朝着司瑶抱拳,秋朗严肃道:“从今日起,你和秦夜公子,便是我们商团的座上宾。力所能及之事,尽管开口便是。”
司瑶也微微一笑,朝着秋朗拱手:“好!”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秦夜走上前来,从背后将司瑶轻轻抱住。
两人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车队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到了晚上,留下来的人果然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整个洛城都因此而热闹起来,因为无事可做,司瑶和秦夜也过去参加了。
两人并未靠近篝火中心,只是远远的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看着面前闪烁摇曳的篝火,眼底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
面前皆是喧嚣,而他们两人并肩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