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辰看着自己的妹妹有些无助的双眼,此时里面已经浸满了泪水,呼之欲出。
莫思郁又想到了黎封,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任何一个努力想要保护自己的人,最后都会因为自己而受伤。
“……”一时间,盛凌辰有些微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太犀利的问题,只是默默地走到莫思郁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莫思郁的肩,随即又半蹲了在莫思郁的病床边。
他满脸都是无奈,捏了捏妹妹的脸,企图让莫思郁的酒窝再次灌满醉醺醺的酒,可惜无果。
“怎么会呢?你看看阿靳,你看看我,我们都会一直在的,乖哦。”说着,他又冲莫思郁笑了笑,心里却有了几分吃生巧克力般的苦涩感。
只是盛凌辰根本不知道,他的笑容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僵硬地像是一个被控制住了的娃娃一样,十分生硬。
莫思郁那双忧郁的双眼早就将一切都洞悉得清清楚楚,但她只是笑了笑,和盛凌辰刚刚的笑容如出一辙,一样的勉强,像是被强迫着卖笑的小猫一般。
随即两人便相对无言,盛凌辰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莫思郁,莫思郁也毫无心情跟盛凌辰说话,一心沉浸在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盛凌辰只觉得似乎过了半个冬天一般,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身子,语气里不知还抱歉还是自责:“我先会公司了,下次再来看你了。”
说着,却仍然扎根在原地,似乎根本就不愿意移动一样。
莫思郁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惨淡的微笑,她点了点头,看着盛凌辰有些尴尬的神情,爽快地回答:“好,你去吧。”
要是别的时候,莫思郁一定会千叮咛万嘱咐盛凌辰要好好工作,维持好莱兰,可现在的她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不知为何,盛凌辰的心里有些悸动,只觉得似乎一根倒刺不知何时就已经长在了心中,现在它逐渐发育完全,盛凌辰时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不痛快。
迈着缓步,他往房外走去,临到门前,还是忍不住撇过头去看了一眼莫思郁,她已经再次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一样。
要是以前的莫思郁,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每天都活的如此无精打采的。盛凌辰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他无法再有勇气看这样的莫思郁一眼,转身,屏住呼吸,快步离去。
等到出了医院,他那种被人扼住脖子无法呼吸的感觉才稍微平缓了些,抬起头,看向莫思郁房间的那个窗户,盛凌辰的眼眶有些发红。
“究竟怎么样才可以……”他情不自禁,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自己沉重的担子再次抬上肩膀,开车回了公司,一边带着忧虑,一边处理公事,企图自己能够不再去想关于莫思郁的事情。
因为黎封的去世,她的精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晚上几乎都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只能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多么渴望世界上真的有鬼神一说,多么希望黎封能为自己不值,化为厉鬼来索莫思郁的命,可他没有。
生前如此温柔的人,死后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伤人的事呢,更何况,他本来就自诩是莫思郁的大哥哥,要拼命护莫思郁周全。
晚上睡不好,自然白天也没有精神,本来如此珍惜孩子的一个人,现在几乎连看都不愿意看孩子一眼,每天半天就看着窗外黑云密布的景色发呆,没一个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一个人能问出来。
傅靳的公司因为夏珠搞的乌烟瘴气,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傅靳处理。但在这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坚持每天来陪莫思郁吃饭。
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去的消息,远在国外的苏琪也得知了自己的好闺蜜如此颓靡的近况,特意从欧洲飞回来,就是想要照顾照顾莫思郁,开导开导她。
一下飞机,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她性子本来就大大咧咧,再加上在国外受得开放式教育,她更加不太注意这方面,也没敲门,便推门直入。
莫思郁正在床上抱着头痛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苏琪就已经进来了。
她抬起头来,红红的像小白兔一样的肿着的眼睛紧盯门口,发现是苏琪,眼神里隐藏不了的惊喜,随即就变成了委屈。
苏琪看着面前这个可怜虫,有些吃惊,张大了嘴巴:“天呐宝贝,你瘦了好多!”
似是觉得遇到了能依靠的人了,莫思郁一下子便止不住眼泪,张开双手,大哭了起来。
苏琪连忙一摇一摆地走过去,拉住了莫思郁的双手,抱住了莫思郁,将自己的肩膀借给了一时情绪泛滥的小白兔。
等到小白兔哭够了,苏琪已经觉得自己的肩膀几乎都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了。
莫思郁这才缓过神来,从苏琪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看着苏琪,一脸小媳妇状:“你怎么回国啦?”
“还不是我家宝贝啊,”苏琪伸出弯曲的手刮了刮莫思郁优越地鼻梁,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担忧,看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悲伤呢?”
苏琪发问很小心翼翼,她怕一不小心,就会让莫思郁的幼小心灵再次受到冲击,所以说话对语言都反复斟酌,坚决不让“死”啊“去世”啊等字眼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莫思郁低下了头,像是一只没吃到晚餐有些委屈的小白兔:“我……”
“不用跟我解释,”苏琪哄人是一把好手,她的语气十分温柔,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怜惜更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你根本不需要责怪自己,我明白的,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
随即,她又指了指天边,此时太阳正在冉冉升起,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你想,要是黎封看到你这样,他会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