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郁因为黎封的事情,心里一直有个结打不开,整日郁郁寡欢,如同一具尸体一般,行尸走肉。
不论是在睡梦中亦或是现实中,她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黎封去世前的画面,明明已经满身是血,却还怕自己会担心,温柔地唤着自己,要自己不要再担心。
泪水不自觉地便划过了莫思郁的眼角,她侧过身去,不愿让旁边的男人看到自己这幅矫揉造作地模样。
身后的男子满头焦虑,拿着电话,可视线却一直放在莫思郁身上,从未离开过:“那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傅靳的语气有些冷意,陡然支起来的冷意让电话那头焦头难额的代衍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一个没问题的,你去吧。”莫思郁转过头来,看着傅靳的满目柔情,她的表情微愣,低下了头,不愿意直视他。
“……”傅靳看着莫思郁,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这个回答,明明他心里清楚得很,莫思郁现在地状况很糟糕,需要的就是他的耐心陪伴。
可公司那边,因为与夏珠的合同关系,也实在算是弄得剪不断,理还乱的一锅粥,只能等着他回去收拾烂摊子。
“傅总……”电话那头的声音焦虑明显,“我们这边的确遇到了个很棘手的事情,你至少先回来回来,其余的事情,等会儿再说。”
傅靳漆黑的眸子没有离开过莫思郁的脸蛋,那双杏子眼因为天天偷偷哭而变得有些浮肿啊,让人看了就觉得揪心得很,想要一把将莫思郁揽入怀里,让她不要再隐忍自己的真实情感。
莫思郁还是低着头,似乎对于傅靳的柔情无动于衷,她太了解他,她明白现在自己要帮傅靳做个决定。
微不可闻的叹气声在莫思郁耳边响起,傅靳伸出手来,轻轻地揉了揉莫思郁的头,语气里竟然破天荒地出现了些讨好:“乖乖待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随即,又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迈着缓步走出了病房。
莫思郁望向傅靳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反正做什么都没劲,倒还不如躺在床上发呆舒服。
自从黎封的噩耗传来,莫思郁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已经瘦了好多,几乎能算得上是皮包骨了。
她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床单上是苍白的手,苍白的被子上是张苍白的脸,一切都显得毫无生机,死气沉沉。
“莫思郁,莫思郁呢?”一个听着便有些吃力地声音出现在房门口,紧接着的是护士有些抱歉地声音:“不好意思,这位女士,病人正在休息,请不要擅自打扰。”
可莫思郁躺在床上,对于周遭的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
那个声音她很熟悉,她听得出来,那是她的奶奶来了。
旁边还有个颇有些严厉古板的声音:“呵,我是她爷爷,我来看她,还需要预约?”
莫思郁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希望这些烦心的事都能从她眼前消失一般。
护士和两位老人撕扯着,一直十分礼貌地请他们快出来,不要再影响病人休息,可两位老人还是充耳不闻,大步理直气壮地直闯病房。
站在病床旁边,一双布满老茧的粗糙的手扯了扯莫思郁的头发,嘴里骂骂咧咧:“你还有心情睡觉,你还有心情睡觉,你把你老子害惨了你知道吗?”
莫思郁只觉得头皮一阵猛烈的疼痛,似乎灵魂也被大力地拽出去了一般,只剩下耳边的一阵耳鸣在提醒着她的生命。
她仍然一声不吭,闭着眼睛。
两人似乎都被莫思郁这幅样子激怒了,莫思郁的爷爷立刻走上前来,将她的被子一把扯起来,毫不留情地甩在地上。
莫思郁只觉得心烦气躁,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她甩手将奶奶扯着自己头发地手松开,语气很冷淡,听不到任何敬意。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句话一说口,莫思郁便忍不住想要讥诮自己,明明是自己生病在这里住院,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两位来,绝对不是来看望自己。
“你还好意思问我来这里做什么?莫思郁,你简直不要太不要脸了!”老太太虽然年事已高,但骂人的功力仍然不减当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像极了以前大人们骗小孩会吃人的怪物一样。
“你这个不孝女!我们成家怎么有你这么个孽畜!你亲手把你爸爸送进了监狱!你好心狠手辣哇,”老太太越说越激动,紧咬牙齿,似乎想要一口把莫思郁吃掉一般。
莫思郁望着这幅狰狞的面孔,却早已经习以为常,毫无波澜。
“你今天,你今天就去给我把你爸放出来,”老先生指着莫思郁,毫不避讳,满脸都是以长辈教育不懂事的晚辈的姿态,满脸都是不悦,“要是你今天不放我的好儿子出来,那我就在这个病房里,死给你看!”
说着,环顾四周,来到墙边,指着墙,瞪大了眼睛,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老太太也在旁边搭腔,点点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就算你以前再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也都是一家人,你可不愿意见到我们就这么死在你面前吧?”
说着,便比划了比划墙,一副大义赴死的模样实在让莫思郁想笑,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力气笑。
更没有力气理会他们。
所以两人在病房里耍无赖一哭二闹三上吊,莫思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盛凌辰赶来。
“滚。”他一向不喜欢与别人废话,又尤其是他心里厌恶的人。一进门发现两个老东西之后,他便立刻冷了脸,看着比要吃人的怪物还要更可怕。
那两个老东西也只敢在莫思郁面前放肆,一见盛凌辰来了,都灰溜溜地跑了。
盛凌辰见莫思郁的心情不太好,便将公司的新品带给她看,并且给她分享了一些公司的新鲜事物,希望能够让莫思郁分分心,不要那么沉重。
可莫思郁却两眼无神望着窗外:“哥,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经常让身边的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