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清了清嗓子，没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开口缓缓说道：“灵治十九年夏，王道沈家的公子沈文烈携婚书带聘礼上姬家提亲，准备定下与姬主司的婚期，据我们了解，姬主司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但生在名门，这种事儿很正常，婚姻自然由不得儿女做主，但也就是这次提亲，导致了沈家去的那些人，无一人生还，就连姬侯爷也莫名逝世。”
张文若想了想，开口打断白涂：“你说的这些人尽皆知，说说你调查的发现。”
白涂沉默了片刻，随后走到桌案前，翻了翻证据，“据后来姬家长老们的口述，在他们赶到时，沈家人刚死去不久，而姬侯爷却是早就没了呼吸，而现场，只看到姬长枫一人在现场，人已经有些疯疯癫癫，至于姬主司却是昏迷不醒，而后许多天才清醒过来。”
话刚说完，张文若看了看沈长流，“你怎么看？”
沈长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单独审过姬长枫，他一直咬定是姬红叶杀的人，始终不肯松口。”
“那就只能问姬长枫！”这次张文若没有在顾忌任何人，直接下令衙役去催促。
没多久，风铃儿和薛洪带来了一位披头散发的男子，虬髯遮面，眼神涣然。
“跪下！”薛洪推了推姬长枫。
张文若看了一眼薛洪，“不必，给他搬把椅子！”
此时，一旁的姬老侯爷起身走到堂下姬长枫面前，伸出手想要为他捋一捋那快要挡住双眼的长发，但却在半空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姬长枫当即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爷爷……枫儿不孝……”
老侯爷一声见惯了大风大浪，想当年自己几个儿子死在战场上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哪怕是他最疼爱的那个儿子死了，他也只是在灵柩前枯坐三日，一语不发。
只道是如今，刚听到自己这孙儿唤那一声“爷爷”，竟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但他并没有回应姬长枫，愣了愣神，转过去叹息一声，缓缓走到椅子前坐下，“两位，继续吧！”
张文若看了看沈长流，生怕他又瞎说话得罪人，甚至是去激怒那位老侯爷，所以递去一个眼神，自己则拿起惊堂木放到面前，随后对着姬长枫问道：“姬二公子，你一直说人不是你杀的，还曾指认姬红叶，可有什么证据！”
堂下的姬长枫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我要是有证据……还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吗？”
“那你凭什么指证姬红叶？总得有个理由吧？”张文若继续说道。
姬长枫想了想，“除了我，就只有她活下来了，而当天之事，父亲逼迫她嫁人，沈文烈又是上门提亲，你说谁最有这个动力？”
张文若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的确，她比你更有动力，可你没见到她亲手杀人吧？而且，沈家人死在鬼道手段上你又怎么说？令尊的死因你又怎么说？”
姬长枫神情麻木，似乎这样的盘问并非第一次了，只见他看了看自己爷爷，随后平静了一下，言道：“我没见到她杀人，可这天下懂鬼道之术的又不止我一人，而且我爹并非死在鬼道之术上，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做的，爹爹一身修为已至天道境第九重，当时的我不过天道境第六重，又怎能做到散去他一身灵力？”
闻言，张文若的瞳孔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令尊遇害的当日，你可去见过他！”
姬长枫异常肯定的回答道：“当日我未见爹爹！”
“那令尊遇害之后你可有去查看，有没有察觉到凶手的气息？”张文若的语速越来越快，根本不给姬长枫思考的机会。
“得知爹爹遇害时，姬家长老已经到来，当时我没来得及去见他最后一眼，便被控制起来了。”
此时，张文若想了想，神情越发凝重，再一次问道：“你确定你没有说谎？”
“当然！”
闻言张文若点了点头，看向白涂和苏可儿，问道：“玄天司，刑部，以及巡查司对姬长枫的审问档案你们可有查看？”
白涂想了想，看向苏可儿，那姑娘思索了片刻，走上前来回话道：“我看过，张大人想知道什么？”
张文若长呼了一口气，目光冷厉，“所有的记录中，可有哪个谁向姬长枫透露过姬侯爷的死因？”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先前姬长枫回话时，很明显是知道他爹的死因是被人散去了一身修为，可这个信息，就算是在玄天司都是绝密档案，怎会亲自让姬长枫得知？
苏可儿也明白了过来，“下官可以肯定，档案中并未记载有谁向姬长枫提及过姬侯爷的死因，而且如玄天司，巡查司，以及刑部的公差都有保密的规矩，事情未彻底调查清楚前，绝不会轻易透露出证据相关的信息。”
此时姬长枫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慌乱，而这个系列恰好被张文若注意到，于是之间张文若直接站了起来，拿起惊堂木一拍，“大胆姬长枫！胆敢在公堂撒谎，来人，上刑！”
此时，一旁跪了许久的民女荷香神情慌乱的走上前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二公子不会杀侯爷的，还请大人明察！”
姬长枫强做镇定，开口言到：“张大人未免小题大做了，获知一条消息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我身为人子，也有资格知晓父亲的死因。”
张文若想了想，冷笑一声，“那你说说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我可以立刻带他来对质！”
“我姬家旧仆，七叔！只要将他找来自然能证明我说的是真是假！”
一听七叔之名，巡查司的人皆是沉默了起来，七叔为了救姬红叶死在了梅花岭，前不久姬红叶刚把他老人家的遗骸送回了青州安葬，很显然对质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