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张文若回到巡查司，只见姬红叶神色凝重的等在朱雀庭前，刚一照面，她便冷声质问道：“是你下令抓了刑部的人？”
“是，有什么问题吗？”
姬红叶的脸色有些难看，“多事之秋，何故于此？”
张文若想了想，也明白今日的举动有些冲动，但正因是多是之秋，惹上王二这种人反而麻烦，就像一只会飞的蚊虫在你无法分神时盯上你，不理吧，痒，理吧，影响正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巴掌拍死他，让他直接闭嘴，“这个人是沈长流的人，我怕他有什么小动作，先抓了，待此间事了放了就是，反正沈长流和我们是敌非友，既如此，不如狠一点！”
“张文若！你有些过了！”
张文若摇了摇头，言到：“过了吗？我不觉得，别跟我说什么规矩，有意思吗？的确，我在燕北那些做法放在京城有些不合适，但你也得承认这样更直接也更有效果。”
姬红叶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缓缓叹息了一声，“算了，你根本不懂京城的规矩，今天的事或许现在看来没什么，可你就不能想想王二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来找茬吗？”
“有什么可想的？明枪暗箭我经历得少了吗？你放心便是！”
“哼，你记着，如今你代表着朱雀庭，稍有不慎，牵连的是整个巡查司！”姬红叶很是无奈，但似乎又并不愿意再继续争执什么。
言至于此，张文若点了点头，沉默起来，直到二人一同走进屋内，张文若才开口说道：“说说你弟弟的事儿吧！姬侯爷今日进宫回来后说了什么？”
一提到这个，姬红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杀意，“爷爷从宫里出来后去了沈家，据说是和沈极镇大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
“哦？你弟弟的伤和沈家有关？”
姬红叶点了点头，“这些年沈家人为了得到《黄泉引梦》不停的折磨枫儿，玄天司却没有任何沈家人提审的记录，但爷爷的眼睛何等毒辣，还是在玄天司的提审档案上找到了一丝端倪，所以就闹起来了！”
“玄天司？不是直隶于皇家吗？虽然沈极镇作为国丈也算半个皇族，但……”
听到此，姬红叶看向张文若郑重其事地说道：“玄天司给皇族之外的人行便利，这已经触碰了当今陛下的底线，别看陛下年纪不大，心思和手段可绝不简单，虽然这天下真正的主人依旧是武帝爷，可陛下作为正统继位的皇帝也有着自己身为帝王的威严，所以这也是刚才我会生气的原因，这种风口浪尖上，玄天司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结果巡查司和刑部又掐起来了，你说，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张文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懂了，看来事儿是真的闹大了，那公审一事？”
“明日会继续公审！你回来之前我收到了消息，沈长流似是找到了什么对我很不利的证据，所以……枫儿就拜托你了！”姬红叶说着声音小了些许。
“什么意思？”张文若不解。
“意思就是我也许会输，若真是败了，希望你能念及你我交情，保护好我弟弟！”
“你既然没杀人，又会有什么证据呢？”
姬红叶想了想，回答道：“你应该知道，我和枫儿是为了要隐藏的一个秘密，所以……沈长流很有可能找到了关于这个秘密的一些端倪，若真是如此，那为了秘密永远都是秘密，我会和沈长流做个交易，如他所愿，我认罪伏法！”
张文若皱起了眉头，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好不容易准备了这么久，此时哪儿能让姬红叶死掉？“到底什么秘密值得你姐弟二人如此，而且，既然你们都没杀人，认罪也需要证据吧？”
姬红叶沉默了片刻，随后突然盯着张文若看了起来，片刻后，莞尔一笑道：“我说过，有关那个秘密是不能说的，至于所谓的杀人证据又有什么重要吗？难道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枫儿杀人吗？官方要的一个人死，给所有人交代，所以谁死根本不重要，而沈长流想要对付的是我，只要我认罪伏法，他就必定会结案！”
“你可不能死。”
“我也觉得我不会死，不过……唉，算了，听天由命。”姬红叶轻声叹息。
“你不是一个相信命数的人，所以也不必做出这等模样，要想知道我的计划，你就直接问好了，为什么非要我自己说出来呢？你就……这么不想欠我人情吗？”张文若似有深意般说道。
姬红叶嗤笑一声，“你能有什么计划？拉着你那好兄弟文中流一起学那些江湖草莽？省省吧，这种杀头的勾当，不仅愚蠢还没有什么实际作用，白白送命而已。”
张文若没有想同他争论什么，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步，请相信我，坐实你弟弟的罪名，我不会让他死的。”
姬红叶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一时将信将疑起来，“你当真有把握？”
“借你的话说，听天由命，反正你不能死，若不然谁帮我？说起来我来阳州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曾许诺的那些，基本上是啥也没做到，倒是让我替你做了不少事儿，你欠我的！”张文若很是严肃的说道，此时的神情就像菜市场里斤斤计较的老太婆，生怕自己吃了一点亏那般。
姬红叶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待明日公审之后，再做定夺。”
张文若不再接话，他只是看着姬红叶的身影，微微出神，心中一时茫然，连姬红叶这样的实力和背景，在京城亦是举步维艰，自己江湖出身，一介莽夫，又能在此周旋多久呢？
当初在凉州白月瑶的态度和举动都说明敌人在暗处，若不是江湖顶尖名流，便是朝堂权贵，怎是一己之力可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