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开始就是一个被安排好了的事,就像李三玉公公没有必要去传旨一般,就像姬红叶和沈长流完全没必要去截杀一般,武帝爷做这样的安排具体是因为什么没人清楚,但可以看出他很是忌惮道家隐宗。
道门三宗虽然私底下谁也不服谁,可他们终究皆是自诩道家正统,面对外来势力的压迫时,都会团结一致对外,而且天下各大家族势力,只要不愿意被人针对,都可自诩正道,于是江湖人就有了以道家天宗为首的道盟。
姬红叶看得很明白,人族和西凉燕国的战争不可避免,沐文君的身份如此尴尬,就算她想退隐江湖去和弟弟机姬长枫归老,但这茫茫天下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既然注定要死,又何必连累自己弟弟呢,姬红叶的确是出于私心,而且她也了解自己的弟弟,绝不会做出轻生的念头,哪怕他将来恨自己,恨妖族,都好,只要好好活着,什么情比金坚,海枯石烂,只不过是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终有一日他会放下对沐文君的思念,至少姬红叶这般认为。
所以当张文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很是镇定,张文若与她相处一段时间,还是有些了解,对望一眼,心照不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会随着时间淡去,此间事总算告一段落。
……
……
三个月后,谷雨。
悬剑司在京城各大势力的瞩目下建立了起来,武帝爷在宫墙边儿找了一座不小的院子,翻修一遍,挂上牌匾便成了悬剑司的府衙。
文中流坐上了主司之位,张文若也不出意外被调到了悬剑司,或许是陛下答应了要为那门亲事替张文若抬抬身价,而婚期却是被定在了天荒大会之后,姬家老侯爷中途来见过张文若一次,尽管张文若想要再试图解释一下他和姬红叶的关系,但这位老侯爷却是认定了这件事不会再有更改。
张文若没有办法,他想和姬红叶回到先前那样的关系,尽管至少他一直说和姬红叶只是互相利用,但从梅花岭中生死相托,姬长枫一案里互相袒露,就算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不过既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他也不再多想,文中流总是拿这件事来调侃,说是那姬红叶这般国色天香,除了脾气心性有点怪,其他的都称得上世间一绝。
张文若每每听到这话,也不理会,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想如何将那害死团团的元凶沈文轩给弄死,可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妥善的办法,而这段时间唐婉来的频繁,说是有关广陵十二贼的秘密有了眉目,可她偏偏又回蜀中去了,一时之间让张文若心头着急起来。
悬剑司衙门的公务大多是文中流在处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在其位谋其职,既然落到了这个境地,当好这悬剑司的主司也不错,于是近两月以来,他就一直在研究京城三大机构的人员结构。
张文若知道,他想做一件大事,不管是不是真心为了武帝爷整肃朝纲,但这个男人一但特别关注某件事的时候,那就一定实在谋划着什么。
对于权谋张文若没什么天赋,也不愿意去掺和,推掉了文中流给的事儿,自己则是去办自己的事儿了。
今日,他要去城外牡丹亭见一个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前两天收到一张留信约他今日到牡丹亭相见,原本张文若是不想理会的,但那张留信的末尾写了五个字:“广陵十二贼”。
张文若不知道留信的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个人清楚自己对广陵十二贼感兴趣所以故意留下了这么一句?
思来想去还不如亲自去会会这个人,索性今日跟文中流知会了一声,便一个人牵着马出了城。
牡丹亭在城北五六十里的地方,此地较为僻静,一般没什么人会来,这里的官道再往北走没多久便是青州和阳州的边界,张文若骑马走了快一个多时辰才来到约定之地。
一到此处,便见一熟悉的身影坐在牡丹亭下,那个男人身材高大,气质文雅,书生打扮,一眼看去就像是某位才学出众的教书先生。
那个人是何峻岭,当初跟着百里明月来到京都,而后又不知所踪,张文若见到他才有了几分印象。
“是你约我来的?”
何峻岭一早准备好了一桌酒菜,孤身独饮,见张文若到来,连忙示意他坐下,张文若想了想,随即坐到桌旁,迫不及待地问道:“说吧!什么事儿?”
“在下知道张大人是个急性子,但这大老远来一趟,不先尝尝这酒吗?”
张文若皱了皱眉头,端起酒杯抿上一小口,确认没毒之后才喝了下去,“现在可以说了!?”
何峻岭脸上的笑意全无,冷冷地看着张文若说了一句:“今日在下来和张大人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把你那天在南宫别院中拿走的东西给我,我替你算一卦,救张大人出水火!”何峻岭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文若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次在南宫中听见的动静是他,可自己并没有拿什么东西才对,怎么会被此人找上,而且还说什么要救自己出水火,听起来就有些匪夷所思。“我没拿什么东西,还有何为救我出水火?我还没问你在留信上所言广陵十二贼是什么意思呢?”
何峻岭闻言坐直了身子,眯了眯眼,神情怪异地盯着张文若看了又看,“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们先一件事儿一件事儿的说吧,我要你那天在南宫中拿走的东西,别跟我装,那天我就在那别院中,亲眼看到桌上了一件东西。”
一听此言,张文若好似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从储物法器中取出了当时顺手拿走的那一封信,递给了何峻岭,“不过一首深宫怨妇写的诗而已,既然你这么想要我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