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极镇不以为然,摇了摇头,“谁知道姬腾云那老东西在搞什么鬼,当年那个人带走的婴儿如今回到京城,真的仅仅是因为死了一个白家小丫头吗?”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是指之前你让我调查的老瘸子吗?是什么人。”
沈极云一抬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别问了,你也别打张文若的主意了,若不然会惹祸啊。”
沈极云眼睛一转,移开了目光,“大哥在说什么?”
“老二啊,你蛊惑文轩去做的事儿真当我不知道吗?死了这么多沈家亲卫你真当我不会查?我只问你,这件事儿是武帝爷让你做的还是你自己要做的。”沈极镇的脸色越发难看。
毕竟是自己的大哥,沈极云也了解他的底线,这次的事儿的确有些过了,“对不起大哥……这次的事儿是我错了,我没想到这小子成长这么快,要是他刚进京都那会儿,定然是不可能杀得了我们这么多人的。”
沈极镇沉默着,他很是无奈,若是以往他或许能想到办法惩处自己的弟弟,但自从上次沈极云和他坦白之后,他也就不那么像一位家主了,二弟身后是武帝爷撑腰,他也不清楚到底多少事情是出于那位爷的意思。
“老二,我得提醒你,有些事儿你得把握住分寸,当兄长的可不愿手里沾染亲人的血……”
沈极云瞳孔一缩,似是明白了什么,连忙起身跪到堂中,“大哥!弟弟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沈家考虑,武帝爷那儿终究只是君臣,你我之间才是真正可以信任的亲兄弟啊!”
“亲兄弟吗?从古自今多少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弟弟啊,你可别一时糊涂啊。”沈极镇语重心长的模样,随即走到沈极云面前,将其扶了起来。
沈极云没有起来,而是一个头磕了下去,“兄长……这次的事儿是我自己的意思,全由我贪图张文若的功法所起,武帝爷那儿我只是帮他做了些打探朝堂官员相关的情报,毕竟他老人家若真有什么大事,只会吩咐玄天司的隐龙卫,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被武帝爷安排到沈家的棋子!!”
沈极云何其聪明,他听出了自己大哥的言外之意,的确,大哥沈极云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皇权派,但选择忠于皇权的前提是,他知道这样对沈家最有利,所以他能做忠臣,可仔细想想,天下九家存在世间上千年,各有各的地盘,势力根深蒂固,说他们皆是雄踞一方的诸侯也不为过,身在这样的家族,哪个是靠忠义就能站稳脚跟的呢?
所以他明白,在大哥眼里,自己胡作非为或者听命皇权私自行事都无所谓,前提得是他必须忠于沈家,而沈家只能有一个家主,关于这一点上,沈极云看得很明白,所以他能是天下人忌惮的沈二爷,他可不想和曾经的几个弟弟那般,自命不凡最后落个惨死,其实这王道沈家又比皇宫好得到哪儿去呢?
沈极镇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他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位弟弟,所以沈极云的聪慧也算保自己一命,毕竟多年兄弟情分,分寸拿捏住了,那就还是好兄弟,于是他连忙上前扶起了沈极云,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起来吧,你我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沈极云依旧有些不安,但慢慢起身,二人沉默了许久,直到沈极镇再一次开口,“听说剑圣来京城了。”
“天荒群英大会在即,各方势力的大人物都来了,道宗也快出关,这次大会表面上看是为百里明月选夫婿,实际上是武帝爷在给当今陛下选人,这朝堂估计快有巨变了。”
沈极镇思索片刻,“我们的人安排上了吗?”
沈极云想了想,“其实……大哥何不选择沈长流呢?”
“他不是沈家的人,你也是老江湖了,难道你以为我不待见他仅仅是因为他母亲吗?”
“大哥……如今大嫂已去了这么多年,那个害死大嫂的女人也得到了惩罚,您何不放下呢?”
沈极镇脸色阴沉,他很愤怒,因为自己的弟弟又提起那件让他不愿面对的往事,“闭嘴!沈长流就算是我的儿子又如何?当年若不是你保着他们母子……”
“难道我真的能左右大哥吗?终究他是沈家的血脉呀……”沈极云试图想要说服他。
但沈极镇依旧没有松口,倒是神情缓和了许多,过了片刻,他缓缓言道:“唉……沈长流这小子太傲,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明白大哥所言……罢了,先不提这件事了,最近悬剑司成立,三大机构中玄天司还好些,刑部和巡查司简直快要炸了锅,别说文中流那小子还真是有胆,真的就敢开始动这两大机构的根基,我们要不要帮帮忙?”
沈极镇冷哼一声,“狗咬狗罢了,让他们打去,盯紧太傅那边,这老东西最近也有些不安分,朝堂之上他统领的文臣势力和我们沈家统领的军方势力最近有些不太平衡呢,可不能打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叼了眼。”
“太傅老了,以他的修为活不久了,大哥不必太过顾虑。”
沈极镇眉头越皱越紧,“就是因为老了才要提防,人之将死,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儿,那些个读了一辈子书自诩圣贤的人最是容易老糊涂。”
“先帝百里玉潇和太傅秉虞也曾是一段明君强臣的佳话,而今先帝驾崩,这秉虞君也被推上了太子傅这个虚职,当年那些势力已然翻不起身了。”
沈极镇落寞地走向门口,看着那缓缓落下的春时雨,眼神渐渐失了神采,“一代明君,一代贤臣,也逃不过帝王之心啊……”
“当年相国府何裴一脉满门抄斩,就留下来何峻岭这么个独苗,南宫内越妃娘娘的尸体至今无人敢收尸,帝心若渊不敢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