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个女人在凉州是出了名的蛮横，而这所谓的蛮横又不是那种达官贵人家被宠坏了的蛮横，非得确切说的话，只能说江湖人对她起的那个称呼极为贴切，“小魔女”这个名号也算人尽皆知了。
这小丫头年纪和清瑶相仿，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杀人也是家常便饭，而且是不问缘由不问身份的杀人，毕竟身后是凉州那最强大的王府，也符合她作为王府女儿的身份。
燕国的体制哪儿都好，律法也公平， 可那唯独只是对应相应身份的公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会是戏文中的桥段，在大燕，有权有势才有公平，这也是张文若极其痛恨之地。
这些年来他坚持让燕北有绝对的公平，起因是因为文中流一句“人人平等”，可这定会触犯大多数人的利益，而这大多数人又皆是权贵，于是效果也微乎其微。
所以他会觉得白清瑶很麻烦，权贵出身的人也接触过不少，但很少会有像白月瑶这样将自己身份地位利用到极致的人，仔细想想连当初百里明月因为私心调用了玄天司的隐龙卫都落得个削权禁足的下场，堂堂一国公主，在这方面比起白王府的郡主也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侧面说明了白王府的强大，大燕近一半的兵力皆在那位老王爷手中，也怪不得人家位高权重，怕是连武帝爷都对他们忌惮不已。
“发什么呆？我就是不希望你我谈话被那些走狗听见而已。”
张文若回过神来，“名满天下的天权二老被你这般羞辱，所以说实力强又有何用，还是权力更高一筹。”
白月瑶冷笑一声，“当狗也得有脑子，一条好狗是懂得选择主人的，就像你选择姬家一样。”
张文若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动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白月瑶张开了结界，确认无人偷听之后缓缓言道：“我可以确定……阿姐的尸体早就不见了，天河郡的那座坟只是衣冠冢，这段时间我仔细调查过，阿姐去过西凉。”
“这一点我知道，清瑶当初不知为何去了西凉，回来之后不久便遇害。”张文若回答道。
白月瑶若有所思，似乎有些惊讶，继续说道：“我查到一个人，曾经是广陵十二贼之一，跟了他有些时日但是跟丢了，看他逃亡的方向很可能是来了京都，而最近天荒大会召开，所以我就想着来来京都碰碰运气，顺便参加这次大会。”
“广陵十二贼之一？是谁！？”张文若很是惊讶地问道。
“唐坤！”
“唐坤！！？你怎么想起查他？他和清瑶的死有关系？”张文若越发不解。
白月瑶思索片刻，“他从西凉进凉州，曾到阿姐坟前祭拜，所以我注意到了他。”
“原来如此……这个人很关键，可能直接牵扯到清瑶的死，或者说也可能就是直接的凶手，能不能找到他？”张文若的神情有些激动。
“要能找到我还在这儿跟你废话？今日我还想确定一件事，这些时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头绪？”白月瑶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为何这么问？”
她的目光越发深邃起来，犹疑了片刻继续言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擅长查案，想必要比我查到的东西更多些。”
闻言张文若思索了片刻，其实对于白月瑶他说不上信任，但清瑶和她感情很好，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点二人相同的，那就是想要找到真凶，所以他选择性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说了她，但有关文中流的一些情况便直接抹去，也算是保护自己这位兄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晚，白月瑶撤掉了结界，“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张文若，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阿姐的仇我得报，所以……你是薄情寡义也好，移情别恋也罢，今日以后，我白王府和你再无瓜葛，毕竟阿姐逝世，我也没理由强迫你什么。”
“早在凉州将千山雪还给你时，我和白王府就没有瓜葛了。”
白月瑶回过头，轻声一笑：“可你还欠我一命。”
“那天放我走的人是你没错，可要杀我的也是你，所以我也不欠你什么。”张文若坦言道。
少女起身走向院门前，回眸一笑，“我说你欠我一命那就是一命，我会找你要回来的。”
张文若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如果是在彻查清瑶死因这件事上，我可以卖命！但那不是为你！”
白月瑶停在原地站了片刻，没有回头也没有离开，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一次回过身时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举止优雅，款步行来，似那大家闺秀，蕙质兰心，秀外慧中，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魄。
“文若哥哥，瑶儿为你弹奏一曲可好？”
张文若楞在了原地，神情恍惚，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惊恐，有些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勉强站稳脚步，怒火中烧：“白月瑶！你这个疯女人！”
他的反应很大，因为白月瑶说出的那句话是曾经清瑶说过的话，而那神态和动作皆和清瑶一般无二。
那女子神情慌乱，似乎害怕张文若误会什么，连忙解释道：“文若哥哥，我就是清瑶啊，是你的瑶儿……你不认得我了吗？”
“白月瑶！！你到底想说什么！？”张文若怒不可遏。
女子依旧不改其姿态，冲冲跑来一把抱住张文若，“文若哥哥，我没有骗你，你见到了一座坟便断定我已经死了吗？”
张文若当然不会相信这番话，堂堂一国郡主的死谁敢拿来开玩笑？可此时眼前女子抱住自己，他恍惚之间有些相信自己是再一次见到了清瑶，可很快，理智让他推开了白月瑶。
“若你姐姐真的还活着，我宁可相信自己的那些调查和求证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