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极镇依旧面不改色，坚定地说道：“臣不知陛下所言为何！”
此时绫罗帐掀开，武帝爷下了床，眼里满是杀意，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呵，不承认总算是心里明白那些事儿是不该做的，朕多少也能说服自己继续留着你。”
沈极镇神情凝重，按理说陛下言至于此，他该有些反应才是，若真的问心无愧，面对如此问罪断言，惶恐不安总是有的，据理力争也不过为，但他还是这般稳得住。
在场无一不是聪明人，这种情况下沉默不语和承认没什么区别，但御前对奏闭口不答亦是不行的，于是他轻声言道：“臣若是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武帝爷见他始终不承认，反而并不恼怒，缓缓言道：“你可知唐坤这些年在西凉已然成家立室？他早就是西凉国的人了，这次连云山上事还未发生，西凉便大军提前压境，其心可见呀。”
此话一出，沈极镇倒是显得有些意外，再也没了刚才的平静，而且此时神态也不像是故意为之，只见他思索了片刻，连忙跪下磕头言道：“对此，臣一无所知！”
武帝爷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无论是你还是成蹊，想做什么又做了什么，朕不想追究，毕竟以朕对你们的了解，无论做出怎样出格之事，却也做不出危害家国，所以你该明白如何做了？”
沈极镇眉头紧蹙，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位弟弟自始至终就没有说什么话，心中疑虑更甚，思索片刻后才缓缓言道：“臣明白了，全凭陛下旨意。”
“沈家千年基业，朕不至于凉薄到叫你满门为此付出代价，明日早朝时，该有一封辞呈递到当今陛下面前，言尽于此，爱卿该知道如何做。”
沈极镇愣了片刻，心如死灰，随即重重磕下一个响头，“臣明白，只是还有一事想问，陛下是想让谁接手沈家呢？二弟吗？”
此话仿若一道惊雷落在一旁沉默的沈极云耳中，但他却没有开口，只是手里紧紧攥着衣角，隐隐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武帝爷眯了眯眼，背过身去，毫无感情的说道：“自古子承父业，你儿子沈文轩乃是嫡子，可继承家主之位，只是……二十万禁军得交出来。”
沈极镇磕头谢恩，总算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不经意瞥了身旁二弟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即起身告退，“臣这边回家修书，先行告辞。”
“去吧！”武帝爷始终没有回头，待到沈极镇出了大殿之后才转过身来到沈极云面前，“你可知朕为何要让他儿子接任沈家家主之位？”
先前听闻陛下决定时，沈极云倒是心里有几分不满，这些年他也明里暗里为眼前这位帝王做了不少事，可越是相处得久，便越发感觉到这位帝王的冷血和无情，所以此刻，他更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恭敬行礼道：“普天之下莫不是陛下的东西，您要给谁自然有您的理由。”
“你这是心有不服啊。”
“臣不敢，臣并非不明事理，大哥掌握沈家多年，若是臣觊觎了不该觊觎之物，定会招惹杀身之祸。”沈极云连忙解释道。
武帝爷沉默了片刻，缓缓言道：“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是沈文轩此人不堪大用，届时沈家还是得在你手中，等你真的能收服那些沈家宗亲时，该是你的自然是你的。”
“臣明白了……”沈极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二人沉默了半晌，武帝爷突如其来问道：“这次的事儿你大哥到底参与到什么程度？”
沈极云没有立刻回答，很是认真地思索了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唐坤于京都的便利是大哥给的，但大哥定是不清楚唐坤真正的目的，他想要的只是……只是陛下知道的那样。”
“何必隐晦，不就是想朕死吗？这沈极镇也是越老越糊涂了，罢了，朕已说过不再追究，多说无益。”武帝爷很是平静地说道，就算一惯擅于察言观色的沈极云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对了，张成蹊到底有没有参与。”
沈极云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大哥所为皆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大不敬的执念，但此刻他也说不准那位昭烈皇后是否真的参与其中，但思索之后还是坚定的说道：“没有！”
他心里明白，无论有还是没有，眼前这位帝王都不愿意再伤害那个女人一次，既然如此，答案不重要，陛下愿意相信才重要。
白发男人松了一口气，叹息道：“那就好，她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她将人宗之位传给了张文若，随后便离开了京都，据探子回报，朝西边去了，之后就不清楚了，毕竟臣手下没有能跟得住她的高手。”
武帝爷沉默片刻，苦笑两声，“看来她是早就打算好了要让张文若接手人宗，难怪你几次针对张文若的行动都被人悄无声息阻拦……”
话音一落，白发男人目光冷厉地盯着沈极云，似有杀意又好似很平静，沈极云心中慌乱不已，连忙跪下解释道：“臣知罪！”
“别学你大哥，认罪倒是快，就是死不悔改，其实也没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身负灵明渊被人觊觎是应该的，不过……以后爱卿还是多花点心思在朝政上，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中年男人得语气很轻，甚至有几分亲和。
可沈极云却并不以为这是随口一提，张文若什么底细他知道，可是能被那位昭烈皇后看重，眼前这位武帝爷又是有意无意的袒护，应是没有档案上那么简单，此时也顿时打消了心头一直以来的念头，毕竟君王之言既出口便是圣旨，无论是怎样的语气说出，是命令也是警告。
“臣明白了，陛下大可安心，臣定当做好本职之事，也不会再想那些不该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