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繁华的街区,行昶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回家的路还有很远,他打开导航找到了一路夜班公交。
正过了马路等在公交站,路珩的车还在他附近跟着。
街道旁凄凉的路灯,夜路中唯一的车灯,车里执著的人,都陪着行昶等待。
等上了公交,他才安心。
可他不知的是,路珩的车就跟在后面,跟了一路。
凌晨还未破晓,天色渐渐微亮,路珩才掉头回程,可惜他出门太远,赶不上夜晚结束。
一路上周围亮起光线灼烧着他的皮肤,一寸一寸,腐蚀到了他冰凉的血液里。
渗出的血液染红了衬衫,布料无力的吸附在阴冷的血液上。路珩就这样顶着初升的阳光,驾驶着车回到家。
暴露的皮肤都被侵蚀,伤口大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白骨,他对疼痛的感觉很是迟钝,只能感受到血液里沸腾的焦灼感,从他的皮肤下一点点的向外扩展,像是要把他燃成灰烬一般。
而路珩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的熬过愈合的时间。
他久违的躺进了地下室的棺材中,默默的承受着煎熬。
可躺下了却久久不能闭眼,路珩本以为自己很擅长等待,但是,他错了。
如今的他宁愿被阳光千刀万剐,也不愿行昶再离开他的身边,不愿再等待一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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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行昶恍惚的回到家,李翼礼已经睡下了,他小心翼翼的踮脚进门,也不梳洗什么,直接把自己埋进床里。
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领地,行昶大口的呼吸周围的味道,像是在摄取安全感一样。
“行昶!”
恍惚里行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是个温柔的女声,从旷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些缥缈的雾色。
“替我守护好他。”
“等等!你?他?”
行昶不是很懂这没有源头的话,他想要往前再走走寻个清楚。
可是刚迈出一步就被脚下急速收敛的黑暗吸入,周围的光线都被揉转扭曲。
“拜托。”
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虚无中,只留行昶一个人从梦里突然惊醒,睁眼就看到了李翼礼的身影。
“拜托!”只见李翼礼端着热好的牛奶递给自己,又提醒道,“姑奶奶,这个月你已经迟到两次了。”
“我不去了。”
“哈?”
李翼礼一脸吃惊的表情,这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的工作,怎么就说不要就不要了。行昶这样的表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带了个坏头,引得行昶也有辞职的念头。
他还是有必要追究一下,所以又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牛奶被一饮而尽,紧接着行昶就又缩进被窝里去了,李翼礼瞧着他颓废的样子,只好放任他再休息一会儿,自己则换好衣服出门见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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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李翼礼的工作倒是很顺畅,继吴辞之后又接了两个项目,都干的得心应手,让他也越来越有信心可以做好自己想做的事。
和客户约在了商区的咖啡厅里,李翼礼抱着文案早早的占了卡座,等待着客户。
可没一会儿,他就被服务员请去了包间。
当李翼礼带着一路疑惑走进房间时,看到了那个自己不想见到的身影。
他很快反应上来事情的缘由,对那人说道:“为了找我绕这么大弯子,没有必要。”
在沙发旁的边桌下,行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是几张导游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衣服,看角度像是躲在角落偷拍的。
被酒熏上头的行昶还很迷茫,又好奇的往后翻看,几张照片下面是这人的简历。
当头的几个大字,是行昶熟悉的字体,这不就是路氏的招新简历要求的格式吗。
他顿时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努力的让理智回到脑内,再去细看这些文字。
精通四国语言,毕业于交通大学历史系,现就职于……
“路氏的秘书部?”
据他所知,路氏的秘书部和路珩一样神秘,由于路珩早些时间从没有露过面,整个公司能见到他的恐怕只有这群上传下达的秘书们了。
所以总结来说,这人,路珩的人。
酒劲一下子就被抛到脑后,行昶一时觉得前些天那该死的阴影仍罩在自己头顶。
自己就像一只无力还手的兔子一样,不管跑到天涯海角,都还在他的狩猎场里等待着被俘虏。
顿时一阵耳鸣从颅内引爆,让行昶找不到方向,只能呆站在原地。
吴一散完酒味回到房间,就看到佝偻着背的行昶痛苦的杵着,手上拿的正是他昨天放进抽屉里的文件。
“你别多想。”
“不对,你能想到也就是事实,这人,确实是……”
“这是我爸的人给我的,林格他挑拨离间,你懂的。”
还没等行昶说话,吴一就先语无伦次的解释了起来,他看着行昶失神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够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提起那个人。
就算吴一一再解释,行昶耳里听到的,脑海里联想到的,全部都是路珩。
他奋力的甩下文件照片,想让它们碎裂消失,可终究还是没有分量的飘落在沙发角落。
屋里的白礼闻声赶来,一头雾水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行昶就已经摔门出去了,只留下屋内的吴一和白礼面面相觑。
瞧着吴一一脸悔过的表情,白礼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赶忙追着行昶出去。
但行昶走得太快,早已没了踪影,于是白礼一路找回了两人的房间,却没有发现行昶的身影。
这让白礼更加着急,他又打了电话叫吴一下楼,想要知道事情的缘由。
可是这通电话的内容却被擦肩而过的林格听了去。
林格认识白礼,他知道白礼是吴一重要的人,那何况深夜里大堂只有白礼着急的身影,更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过的瞬间,就听到了白礼说:“行昶不在房间,你知道他去哪了?”
紧接着就消失在身后,只留白礼一个人在楼下焦急的等待。
“总之,就是这个样子。”被叫下楼的吴一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乖巧的交代了一切。
夜色里,酒店大厅仍然灯火通明,却没了之前那般的霓虹热闹,只是衬着两人越发的无助。
酒店附近的海边,泳池,花园,他们都轮番找过了,都没有行昶的身影。
现下,只剩无尽的担心在深夜里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