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重,像是在水里不断的下沉,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怎么也睁不开,是谁在说话,声音从高处传来。
“派人去薛府了吗?”
“去了去了,二弟亲自骑马去的。这和木木来穆家那年的症状一模一样,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昏睡不醒,浑身发热。”
“什么叫来穆家那年?一直是我们家的。”
“对对对,是从乡下到回颍川那年,一时急了,说话不得当。”
谁在说话?
好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白的光芒,亮的刺眼,我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
哦,对了,木木,我好像叫木木。
那默之是谁?
那阮宝是谁?
……
“夫人,薛公子来了!”
“快请进来。”
“外面雨下得大,所以慢了些,情况我都听穆林说了,先把脉吧。”
“穆林呢?怎么没回来?”
“去定远侯府找宋凉算账了,大早上约人出去游湖,也只有宋凉这种憨憨干得出来了,难怪太学入学考试考了五年。”
两只手指落在手腕上,往下压着,又有一只凉凉的手落在额头。
原来我是睡着。
这是穆家,我现在是穆木。
之前是默之。
再之前是阮宝。
外面下雨了,主上带伞了吗?
主上是谁?
……
“我已开了药方,你们家丫鬟抓药熬药去了,我好歹也是太医院薛老爷子的孙子,放心吧。”
“与你相交多年,对你医术自然放心,只是木木上次也如这般。”
“上次?七年前,?老爷子来的那次?”
“是的,烧了四天四夜,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木讷了。”
“我就在你妹妹房间里守着,不退热我就不走了,本来就傻了,不能再傻了。”
好像是有这样的经历过。
似乎在下雪,爹把我带回穆家的第一年。
大哥哥和二哥哥带我出去看烟花。
然后呢?
我看见了什么?
是主上,穿白衣服的人。
什么感觉?
扑通扑通的,就像今晚他说喜欢。
……
“夫人,公子,药好了。”
“我来喂,你把小姐扶起来。”
“外面打雷了,要不要派人把二公子接回来?”
“管他做什么?还做老师的人呢?毛毛躁躁的,一个人就去了定远侯府,也不知道多带几个人?”
“娘,莫气,我去把二弟带回来。”
“你放心去找穆林,你妹子交给我。”
药汁流进嘴里,好苦。
怎么没有蜜饯?
还想吃蜜饯?
谁的声音?真难听。
要不是公子亲自吩咐,谁给你熬药?
夫人早就巴不得你死了。
小姐和野男人生的野种!
哦~
难怪好苦,原来是外祖母家。
难怪字默之,是不爱说话啊。
……
“二公子回来了!”
“打架了?”
“没,我是那么粗俗的人吗?我和宋凉绝交了,年中考核他爱怎过怎过,我不管他了,反正兄弟这么多,缺他一个不少,妹妹只有这一个。”
“你衣服湿透了,快点出去,别把寒气过给你妹妹了。”
“是是是,糊涂了。”
“啾啾,夜里冷,让厨房熬点热汤,蒸点米糕送来,不能怠慢了薛公子。”
“谢过了,不用麻烦了,我年轻熬得住。”
吃?
吃什么吃?
是谁骗你去大八巷?
是谁用一碗馄饨丢了你?
是你外祖母。
是你小舅舅。
亲手抛弃了你。
亲手丢了你。
……
“薛公子,薛家来人找你了。”
“有什么事情?”
“他不说,要您出去,只告诉您一人,那人一路从薛府骑马过来的,浑身都湿透了,火急火燎的。”
“薛家只有薛老爷子,薛公子和一个女弟子,能出什么大事让小厮雷雨天的骑马狂奔过来?莫不是……宫里出事了急召太医?”
“薛老弟,是什么事情这般急?”
“是宫出事了,我可能回不来了,我会派人询问木木的状况调整药方的。我拿个东西,在这儿,刚才就看到了,这是我以前调的药,就这一瓶。”
“怎么走了?我才换好衣服。”
“大哥,他怎么走了?”
“薛老弟刚才拿的应该是他独创的外伤药,只有一瓶,没错了。恐怕是宫里的主子遇刺了。”
他没事吧?
怎么又是遇刺?
我记得……
我被丢了。
我被绑了。
我被关了还被打了。
但是,我被救了。
救我的人穿了一身白衣服,
如山头的雪,早上的霜,云间的月,我心头的光。
小丫头,你被救了。
你叫什么?
不说话?我不是坏人。
阮宝。
乳名吧?可爱,你平安锁倒是好看。
你跟着我做什么?山庄里的人都挺好的。
既然如此,要和我回颍川吗?
跟着你哪儿都去。
跟着我可是有风险的。
风险就是突如其来的刺杀。
黑衣人从水里冒出。
白衣服的他身上全是血迹。
我跌进了水里。
再见,阿晅哥。
……
阮宝——
小姑娘沉进水里。
白衣的少年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
江水吞去了她的生命,只留下了她的平安锁。
“贯穿伤?一剑刺透?”
“药带了吗?”
“带了。”
“给我吧,你亲自去准备药材。”
殿外云层翻滚,雷电撕破天空,轰隆一声照亮大殿,雨珠伴随着落下砸在地上开出密密匝匝的水花,溅湿鞋面衣服,风也在肆虐着,卷过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似要毁灭一般。
处理了伤口后,薛老太医和薛丹参去了偏殿候命,正殿中躺着的人墨发散开,面容苍白,眉头蹙起,额头上渗出汗珠,头发沿着脸部轮廓贴着,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右肩的伤口用纱布包好了,但殿内的血腥味欺骗不了任何人。
主上遇刺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皇城戒严,李统领带着人马排查皇宫,雨水顺着铠甲落下,惊雷在头上炸响。
十二卫已接了谕令出城追击,城防队封锁四个城区搜捕残余,金羽暗卫严守珩清宫。
正殿的每个角落都布有人手,总队和暗卫甲站在一起。
刺杀,主上意料之中的事情。
情况有变,主上意料之中的事情。
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就是伤重的刺客在生死之际说的话。
究竟说了什么让主上分神了?
当时大雨滂沱,重新站起来的暗卫甲一阵耳鸣,只见主上身后的刺客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主上刺去,长剑没入白衣从前面冒出剑尖,带着血,滴答滴答的流下。
主上下完谕令就昏过去了,以雷霆之势要将刺客一网打尽,说了什么只能等主上醒来才知道了。
空气里是血的味道,几具尸体躺在地上,雨声消没了一部分剑器碰撞的铮铮鸣响,白衣主上手中的剑身泛着银白的光。
自从父皇以大寿为名,大赦天下,免了平王流放,恢复爵位之日起,朕就知道今日的局面迟早回来的。
长剑撕破空气,一声铮鸣。
主上!那个姑娘没死!
剑尖停在离脖子一寸处,你说什么?
别杀我,我还不想死,我参与过七年前那场截杀,我胆子小,我就是混口饭吃,装模作样了几下就躲了起来。从船上掉进水里的小姑娘没有死,真的没有死,她被一艘从宿苏来回颍川的大船上的人捞起来了。我亲眼看见的,别杀我,我不想死。
没有死,脑子炸开。
嘶——
是剑割破骨肉的声音,剑尖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上。
“主上醒了,”暗卫报给总队,“主上让您去查七年前从宿苏回颍川的大船上有什么人。”
总队交代了几句,没入雨夜中,主上指定他去,看来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夜漫漫,颍川城中的人人自危,难以想象繁华的夜市过后接踵而至的是冰冷的兵戈,街道上的骑兵嗒嗒嗒的穿梭于街巷之间。
这才夜半,离光明的清晨还早着呢。
总队办事效率就是高,他很快就回珩清宫了,跪地双手呈上人员名单,榻上的人并不看,只问了一句,“可有穆伯文?”
总队翻看,在长长的名单中果然找到了主上说的人。
“有,七年前是宿苏刺史,那时候从宿苏外派回来。”
头上传来一声轻微的笑,接着几声咳嗽,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薛丹参在哪儿?叫他过来。”
无意之间扫到医药箱里的药瓶,那不是他今日送给木木的吗?薛丹参怎么知道在木木哪儿?木木病了?
听到主上传召,薛丹参放下手中伙计,连忙奔了过去,但听伤重的某人让他去穆府照看穆木。
薛丹参在暗卫的护送下背着医药箱离开珩清宫,回头望了一眼,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吧。
大雨瓢泼,从天中倾泻而下,雷鸣助威,到了日出时分依然黑云压城。
颍川城内人心惶惶,百姓闭门不出,商店铺子亦不开门,府中的官员接二连三的派人出去打探情况,有些人甚至直接派人去凌江请太上皇回来。城防队在杜都尉的带领下搜城,但是出现了趁机威胁人家强抢钱财女子的现象。
暗卫乙把这些情况报给主上,等待命令。
榻上的人才喝了药,靠着软垫上,对暗卫说的一切似乎早就猜到了,“那些派人去了凌江的官员好好查查底,将杜都尉等趁机打劫的证据留下,朕以后再算总账。”
暗卫乙接令退下。
“平王可抓住了?”
“已经往颍川押送了,此次留有命的刺客招了,证据确凿。”
“和平王合作的人查清楚了?”
“疑似晋康长公主。”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是,不够充分。”
“罢了,来日方长,朕伤重,昏迷不醒,平王押到凌江,让太上皇看着办。”
天明了,雨还在下,这个白昼如同黑夜一般,哗啦哗啦酉时到了,主上伤口略有感染,白日里发了热,到了晚上才降下去,殿内除了血腥味还有药味儿,酒味儿。
凌江传来消息了,太上皇震怒,剥去爵位,贬为庶民,终身监禁,平王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刺杀主上,如今失败,活着有什么意思,遂服毒而死。
说来也奇怪,这场雨下了好几天了,昏天黑地的似乎没个尽头,而且不止颍川在下雨,全国各地都在下雨,只是没有颍川城的大。
如此奇观,便想到鬼神作怪,大雨和主上遇刺一同出现,这是上天在惩罚那些包藏祸心的人。
在薛老太医日夜不眠的照看下,主上终于度过了危险期,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闭着眼睛休息,但一醒来便是问起居令身体可好了。
薛丹参从穆府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穆木浑身发热,尤其是脑子,已经连药都灌不进去了。
主上听了心急,想去看看,薛老太医连忙把人摁住,急急的劝解,这眼看稳定住了,小祖宗就不要折腾了,臣这把老骨头这几日都要散架了。
“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暗卫们仔细听了听,只有雨声啊。
“地动的声音。”
主上皱起眉头,越来越明显,他们听不见吗?抬头看去,所以人都定住了。
满天的雨珠保持着它掉落的样子,天幕中的雷电也凝固了。
世界,静止了。
小剧场大放送(方便大家理清时间线)
卑微作者:今天的大夏说节目组有幸请到了大夏的人气cp主上和穆木,大家给点面子掌声欢迎。从主上和穆木喜结连理之后,有很多朋友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你们二位是老相识了,那么今天可以和大家分享你们的往事吗?
郗晅,穆木:职业微笑
卑微作者:好的,第一个问题,两人第一次相识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郗晅(瞄一眼穆木):是七年前,朕中二病发作想离开颍川闯荡江湖,一路上行侠仗义,路有不平,拔刀相助……
穆木(咳了几声,压低声音):收住,给你的臣民留下一个稳重的好形象。
郗晅(wink~):然后朕就救了可爱的木木。
卑微作者(两眼放光):那个时候穆木才七岁吧,主上不会那个时候就有这种想法了吧?
郗晅(正色):朕才不是禽兽,那个时候把木木当闺女养的。
穆木(拉拉郗晅袖子):阿晅,那时你才十四,生不出我这么大闺女。
卑微作者(克制住笑):据小道消息,穆木你在被主上救之前不是穆家的女儿,好像是姓阮。
穆木(点头):我爹是一个书生,因为说的话犯了太上皇的忌讳就被处死了,娘亲带着我投奔了颍川的外祖父王家,娘亲死后,外祖母厌恶的我爹反党的身份,怕被查出来就把我丢了,然后被人贩子带走,幸好遇见阿晅。
卑微作者:那穆木又是怎么进入穆家的呢?
穆木:我和阿晅回颍川的路上遭遇平王刺杀,我落入水中被穆老爹救起,带回了穆家。
卑微作者:真是一段曲折坎坷的经历,广大的单身狗们,懂了吗?要想脱单,还不赶紧日行一善,没准儿就捡到了未来的夫君或者娘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