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跟这个贱人厮混在一起！原来上回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这个做母亲的吗！”
舒妃很快便看见了缩在角落，有些不知所措的美人。
“母妃，洛灵她……”
三皇子看了一眼一副几欲吓哭神情的洛灵，心头涌起一阵保护欲，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舒妃不耐烦打断。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多注意些注意些，你都当我说的话是耳旁风？”舒妃皱起眉毛，“眼下太子是个扶不上墙的，其余两位皇子又身子心智单薄，只要你摆出一副勤学上进的模样，这储君的位置，得来岂不容易？”
若说那个名唤洛灵的美人是一种出水芙蓉般清丽娇俏的美，舒妃则像是开到正艳丽饱满的牡丹，娇嫩的瓣上垂着莹莹雨露，馥郁堂皇，妖艳风韵。能成为皇上的宠妃，在姿色上当然是不会轻易输的。
“儿臣知错了。”
三皇子有些不甘地咽了咽，老老实实认错。
舒妃在这怡和殿内缓步转了一圈，脸上的神情愈发不好，招手对身边的丫鬟吩咐了几句，才重新抬头，冷冷看着这个她唯一的骨肉。
“前几日，你父皇来我寝宫，还多问了几句你的近况，我料想你也做不出什么好事，该不会又是犯了什么错，传到了你父皇耳中？”
“这……”
三皇子一时噎住，接不上话，想起这些日子的荒唐暴虐，不仅有些后怕。
他在父皇面前，向来装出一副温顺恭谦的模样，要是这些事情要是被父皇知道，他的形象可就全完了。
不禁擦了一把额上渗出的冷汗：“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
舒妃看着三皇子慢慢由白涨红，又由红转白的脸，也大概将儿子的心思猜出了几分，转开了话头。
“我来找你，是为了半月后，你父王准备设宴招待朱雀国来使的事。”
“朱雀国？”
三皇子猛然抬头，眼中跳出一缕火光，远远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的洛灵也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
舒妃有些防备地看了一眼洛灵，兴许是出于美丽女人对另一个美丽女人的嫉妒，她总对这个洛灵提不起半分好感，因此每每见到儿子与这个女人寻欢作乐，免不了要大发光火。
但舒妃见儿子目光恳切，便继续说了下去：
“朱雀国公主也到了待嫁的年龄，往常只是派使者交流，这次却特意带上了三公主，多是有意结亲，我看你父皇态度暧昧，多半也是赞许这件事。”
三皇子的眼睛亮了亮。
朱雀国的三公主？他早听过她的芳名，传闻是朱雀国第一美人，绝世的容颜任谁见了都会心生爱怜，不到及笄之年，追求提亲的各家公子皇孙早已踏破了门槛。
若是自己能够得到这公主的芳心……美人入怀不说，有了朱雀国的助力，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也会更重视些，到时候把那个太子一脚踢下去，岂不是手到擒来？
“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三皇子一扫方才的郁郁，精神抖擞地应了一句。
舒妃看着儿子忽然转晴的神色，哪里还会猜不出他动的究竟是什么心思，不过也罢，这国内就只有这么四个皇子，朱雀国想必也不会将这最为宝贝的女儿嫁给二皇子那样的病弱之躯，八皇子尚且年幼，更是不用提。
至于太子……三皇子眯了眯眼睛，虽然太子恶名在外，但毕竟是太子，难说朱雀国会不会往这些方面动心思。
无论如何，这个公主，他一定要抢到手！
沈府内。
一只信鸽稳稳落在了屋后一棵低矮的冬青树上，陆宁站在树下，眼前一亮，刚想伸手去捕，就听身后传来脚步，立马缩回了手。
沈淮宣将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笺取下，那信鸽扑棱着翅膀，忙不迭地飞走了。
陆宁扁了扁嘴，望着空中越飞越远的肥硕信鸽，将目光转向了一遍的沈淮宣，后者展开了那封信，正细细阅读着，视线每每下落一寸，眉头就皱起一分。
“这是什么？”
陆宁有些好奇，凑过来看，墨迹清晰地写着一列名字，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只言片语。
“这些，是害死我爹的人。”沈淮宣哼了一声，将信纸扔在一边，纸上的墨迹随风渐渐消失不见，“不过，我也不敢全信，谁知三皇子背后打着的，是什么心思？我岂能做他的屠刀？”
陆宁望着远处天地交接着模糊的一条线，风在其间浮动，他的目光却恒久不变，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若是在屋内待得烦了，想出门透透气也可以。”沈淮宣看了看陆宁，鲜少见他露出这样的情绪，“不过切记，你化形的模样，千万不要给任何人瞧见了。”
陆宁回过神来，望着沈淮宣严肃的神情，认真点了点头。
……
沈淮宣被传召进了宫中。
陆宁才从一场昏睡中醒来，手脚都还有些怅然的酥软，望着空洞的四壁半晌，决定出门走走，他来到京城之后，便一直呆在这一方小院中，这里的街道集市，还未曾走过一遭。
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会，陆宁也终于走入了商贸繁华的街区，三两人群从他身旁谈笑走过，都或多或少在这个极尽俊美的男子脸上流连过惊叹的目光。
陆宁浑然不觉，见到穿着服饰于北疆大大不同的女子，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惹得少女红了脸，暗暗骂了一声，便恋恋不舍地拉着同伴转开了。
正是一日之内人流最为鼎盛的时辰，涌动的人潮竟在微凉的空气里带起一股热浪，陆宁不断闪身躲避即将撞到自己的肩膀手臂，目光惊奇地在琳琅商品上掠过，木架被摆置得满了，各类精巧的玩意令他赞叹不已。
陆宁忽然看见了一条发带，伸手去触，微凉的丝帛自指尖滑落掌中，是一条极好的白玉丝发带，带尾还晕染开一抹若有似无地淡青色，陆宁几乎是看见这条发带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沈淮宣。
沈淮宣清冷温润的气质，这条发带再配不过。
说到底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真正认真地送给沈淮宣什么礼物，倒是——陆宁抬手，抚了抚被他藏在袖中那个精巧的编织小球，有些欢喜，这是沈淮宣赠予他的。
连那张他一贯喜欢的稻草窝他都没带到京城，但这个小球却是带上了。
“这个多少钱？”
陆宁抬头，不无兴奋地问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