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飘荡的那两年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叶生交了男朋友。一开始他会愤怒,他在叶生耳旁呐喊,后来就看淡了。他是个阿飘,又不能照顾叶生。既然叶生找到自己的心爱之人,他理应祝福才是。
但随着叶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发现叶生只是玩玩,而那些前男友都会有某一点地方与他极为相似。那时候,他才知道,叶生也在爱着他。
可是他也知道,就算他没死,这世俗,他们也不能在一起。也就是因为世俗,白小鲸一直在按捺着自己对叶生的心意。
呵!
真是搞笑。
他活着,不敢告白。死了,却又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抱着和自己那么像的男人。
像他却又不是他。
白小鲸觉得自己真是可悲死了。
白小鲸在叶生身边飘了两年,两年时间叶生不知道换了多少个男友。虽说叶生做的最多的就是让那些男友抱抱他,但有时候白小鲸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他知道,叶生对他,哪怕是他的替身,都是满心虔诚的对待,不敢有一丝丝妄想。
白小鲸不止一次蹲在喝醉的叶生身边抱头痛哭。
叶生不止一次地向父母提出去戒同所,可叶家父母始终是不允许的。叶家是声名赫赫的豪门,怎么能出的这种丑闻?
一开始,白小鲸以为叶生想要忘记自己,才会想去戒同所。可后来他知道了,叶生想去戒同所,就仅仅是为了想向世人宣告他对白小鲸的爱意。
他不能随随便便地当众宣布他对白小鲸的爱,那样不管是在叶家眼里还是在白家眼里,都是对亡者的亵渎。
可叶生总是觉得,如果……如果他进了戒同所,那么世人就会以为他有病,就不会将他对白小鲸的一腔热血当做脏水洒在白小鲸的棺木上了。
可惜啊,他连戒同所都进不去,连宣告都说不出来。
那段日子,白小鲸……真真是不忍心瞧上叶生一眼。
白小鲸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度过,谁知道叶生的其中一任前男友爱而不得,走向了偏激之路,竟在那个下雨天,捅死了叶生。
他是魂体,他根本救不了叶生。
他顺着意识,用尽力气,将叶生护在自己的魂体里。朦胧中,他觉得叶生看见他了。
然后他就没了意识,再然后他一睁眼就变成了婴儿模样,睡在摇篮里。
渐渐的,他熟悉了身边的一切,也了解到他已经到了一个和他的世界很类似的平行世界。
一切都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待同性恋,是认可且包容的。
这是他在这七年里,深入他心的喜悦了。
白小鲸想着,在这个世界里他和叶生就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可是他又想到,如果这个世界的叶生不喜欢他怎么办?如果不再是那个小霸王叶生怎么办?
白小鲸慌了。
这是他三十七年来第一次这么慌乱。
七年来,他没事就到隔壁叶家串门,终于听见了叶阿姨怀孕的消息。
他坐等右等,终于等到叶生降生。
看见他的第一眼,白小鲸的心就融化了。但接着,叶生就开始大哭,万万出乎了白小鲸的预料。他以为叶生会笑的。
他以为……
这天,白小鲸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花园秋千上,思考着未来他该怎么办。
他晃着腿,看上去悠哉悠哉的,实际上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现在白小鲸是以三十岁的思维待在一副孩子的身躯里,而他认为叶生不一样,还是个孩子。白小鲸不能让这个世界的叶生来代替他的抱憾。
所以,我决定了。白小鲸挥着小拳头,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叶生好就是了。如果可以,就很好。如果实在不行,就罢了,护他一辈子就是了。
夜深了,叶家的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了本就睡得不是很熟的叶爸爸。
叶生窝在婴儿床内睡的正着,迷迷蒙蒙中感觉到有人抱起了他,但毕竟现在还是婴童,怎么也睁不开眼。
白小鲸光着小脚丫,轻柔的抱起叶生,鼻间都是淡淡的奶香气味。白小鲸在家睡的不是很安稳,今天他再一次看到了叶生,他总以为是个梦,总是害怕他一觉起来这一切都会化成虚无。
他想紧紧地抱住叶生,却又害怕勒疼了叶生。
进退两难。
“小鲸?你在干什么?”叶爸爸眯着眼,静静地站在婴儿室门口。
“啊,叶叔叔。我……我……”
白小鲸一下子涨红了脸,他连忙将叶生轻轻地放回婴儿床内,顺手掖了掖被角。
叶爸爸笑了,朝白小鲸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白小鲸听话的走过去,毕竟叶爸爸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未来的岳丈。
两人坐在客厅内,叶爸爸盯着白小鲸看。
现在,白小鲸还是七岁小孩子,即使他内里已经是个三十岁的成年男子了,但气势上还是比不上叶爸爸。
“小鲸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猫进叶家的狗洞,隐蔽极了,还是以前叶生找到的呢。
白小鲸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吧。在他放记忆里,叶生因为这个狗洞进过一次医院。
“叔叔,我是从角落的狗洞爬进来的。您填了就好。”
“嗯。”叶爸爸端起茶杯,眯着眼,吹了吹热气。“那你半夜进我家,做什么?”
“这……”
“是不是觉得我家儿子特别好看?特别可爱?”
“啊,啊?”
白小鲸惊诧,他怎么记得以前的叶叔叔不是这样的。难不成平行世界的人性格都是会有区别的?
其实也不能怪白小鲸,就算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和叶爸爸有过太多交流。为数不多的交流,应该就是叶爸爸让他帮忙管束管束叶生吧。
叶爸爸看见白小鲸吃惊的表情,心里暗暗想着。肯定是白老魂淡,看见我家儿子白白嫩嫩,就派他儿子抱回家。肯定是的。
毕竟……
毕竟白爸爸嫌弃自己家儿子每天都板着个脸,已经嫌弃很久了。
遥遥想到,七年前,白小鲸出生的时候,太过意外。白爸爸接到电话的时候,白小鲸已经生下来了,他欣喜若狂的奔到医院,在确认媳妇完好无损之后,便去瞧了瞧了白小鲸。
这一瞧不要紧,要紧的是,白小鲸那时已经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自己又活了一遍的事实。然后就一直睁着大眼睛,一直盯着白爸爸。
和白小鲸一个时间生出来的孩子们都是大哭大闹,就他一个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爸爸。
白爸爸连忙喊来医生,医生查了半天,都没什么事。下了个通知,说是孩子天性沉稳,性格原因,没什么病,反而身子在一众婴儿里是最好的。
这可把白爸爸难受坏了,当天夜里,跑到叶家,抱住叶家的沙发腿,一边喝酒,一边打嗝,嘴里呢呢喃喃地都是,自家儿子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像他那么讨人喜欢之类的。
叶爸爸回想到那个夜晚,心狠狠地抖了几下,他现在还在心疼白魂淡喝的那几瓶上好的红酒。
得亏叶妈妈拦着,不然叶爸爸那天晚上估计得把白爸爸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