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很痛——
叶生做梦也没想到，在二十五岁这年，自己会被前男友用刀捅死。
他颤巍巍地摸着胸口的纹身，那是一条鲸鱼的纹身。
这一生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回映在他的眼前。不出意外的，他的人生一大部分都有着白小鲸的身影。
叶生喜欢白小鲸，哦不，已经不能说是喜欢了。
应该说，叶生爱着白小鲸，非常爱。
叶生有多爱白小鲸？
爱到，叶生出生之后一直在哭，看见白小鲸却只会笑；爱到，叶生一个脾气那么差的人，对白小鲸却是无比的顺从；爱到，他的心心念念都是白小鲸。
但，在叶生眼里，白小鲸有多讨厌他？
讨厌到，他那样一个温柔的人，却对叶生恶语相向；讨厌到，他对一切都那么淡漠，唯独看见叶生，就会露出嫌恶的表情；讨厌到，即使在他车祸去世的那天，手中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叶生，叶生都不敢去相信。
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就为了白小鲸的这个名字，他还狠狠地嘲笑过。一个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叫做小鲸，也是没谁了。也许就是从他嘲笑白小鲸名字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白小鲸不会喜欢喜欢上自己。
他们说，当年叔叔取名字的时候，是特地挑了‘鲸’这个字，为的就是讨阿姨开心。因为阿姨最喜欢鲸了。
鲸生。
这是大人们告诉他的。
妈妈说，两家玩的那么好，他作为弟弟，名字也要取个相配的才好。于是便有了‘生’字。
白小鲸的葬礼上，阿姨和叔叔哭的非常厉害。不过三十岁的人，正值黄金年纪，就这样去了。
叶生还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就好像今天一样，也是这么大的雨。
至少，他和他是在同一个天气里死去的。
一鲸落而万物生。
这是叶生找到的一句话，他一直认为这句话就是在讲他们两个人、因为白小鲸从天上落入凡间，所以他人生中的光明才会出现。
白小鲸是他的光明，是他的天使，是他的无可替代。
叶生还记得，他的父母知道自己喜欢白小鲸时的表情，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龌龊不堪。甚至，他们动过将他送进医院的念头。
那天，叶生跪在地上，恳求着他们，整个人都在颤抖。
只是我爱他，只是我而已。他是厌恶的我，爸妈，算儿子求你们。
这世上的爱，真的不只是男女之间才会有。我这不是病，只是一份深藏许久的爱意而已。
我爱白小鲸，无关性别，只是他而已。
父母终究是没在说什么，但却着手准备将他送出国外。
但国还没出，白小鲸先死了。
白小鲸死后，叶生对他日思夜想的痴迷，逐渐幻化成了藤蔓缠绕住他。他克制不住自己，以往，他还可以远远的看着白小鲸。
可现在……
于是他不停地交男朋友，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有些和白小鲸相似的地方。他变成了圈里恶名昭彰的渣渣，但还是有很多人冲着他的脸和他的钱，扑了上来。
终于，报应来了。
在这一天，他被他的前男友给捅死了。
天还在下雨，刀还插在他的腹部。前男友整张脸都是扭曲的，一刀又一刀，他放声大笑。
“我那么爱你，你拿我当替身？哈哈哈哈，去死吧。”
叶生实在是不想反抗了，没了白小鲸的人生，他过的本就没什么意思。便双手耷拉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捅。
罢了罢了，反正这一生，也没什么活头了。
还好，自己的父母不久前得了另一个孩子，还好，他们会有人陪。
还好……
叶生的意识消散着，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突然间，他感受到一丝温暖，就好像妈妈的怀抱一样暖和。
感觉到一丝亮光在勾着他，向前探去。叶生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将光亮拥入怀中。
“好可爱呀！小鲸来看看，这是你的弟弟了哦。”
小鲸？弟弟？
叶生微微地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缩小版的白小鲸，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做个梦，都能梦见他有孩子了。
连做梦，他叶生都不配和白小鲸在一起吗？
“哇——”
今天白小鲸特地早早地来到叶生家，原本是满脸欣喜地，一直盯着叶生。他以为这个世界的叶生会和那个世界的一样，看见他就笑。
没想到，却是哭了。
白小鲸耷拉着脑袋，果真一开始就讨厌他了吗？
叶生吧唧吧唧地咂咂嘴，然后他就看见了他的爸爸妈妈，叶生愣了。他猛地回过神来，难不成他穿越了？穿越回二十三年前了？
那，叶生转过头看向眼前的小孩，这、这就是白小鲸了吗？
想到这儿，叶生忍不住哭的更伤心了，声音愈发大了。
“哇哇哇——”
白小鲸紧锁眉头，就这么讨厌他？
叶生向白小鲸挥舞着手臂，想要白小鲸抱抱他。可这幅表情加上这些动作，落在白小鲸眼里，就是叶生十分想要让他离开。
白小鲸默默地向后站了几步，叶生哭的更大声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上辈子的叶生刚出生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叶妈妈抱起叶生，轻声的哄着，依靠在妈妈的怀抱里，叶生感觉十分舒服，慢慢的就睡着了。
在父母和他谈崩了之后，他就再没有抱过妈妈了。
“你们说，给这小家伙取个什么名字啊？这么爱闹腾，那就叫闹闹好不好啊？”
“叶生！”白小鲸握了握拳，眼里亮着光，紧紧地盯着叶妈妈怀中的叶生。“叶阿姨，让他叫叶生，好不好？”
“鲸生？和小鲸你还挺配的。你说呢，孩子爸？”
叶妈妈转过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叶爸爸。叶爸爸自然是很了解自己老婆的，他知道老婆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那就叫叶生吧。闹闹就当个小名，好养活。”
白小鲸得到自己的中意的回答，也笑了出来。真好！一切都还早。他还有了个新名字叫，闹闹。
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是白小鲸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年头。
上一辈子，他为了救一个小姑娘出了车祸。死后，并没有他想象的牛头马面来迎接他，而是作为一个阿飘，飘荡在人世间，飘了两年。
但其实准确的说那不是上一辈子，在白小鲸这七年的观察中，这是个平行世界，并不是一些所谓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