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普一面防备着面前的这两条恶犬,一面向后退去。
长久以来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打开了闸门。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苍天不肯放过她。
胳膊上的伤很严重,沿着她的手臂不停地向外冒,地上很快就聚集成了小的血泊。
此时的她已经感觉到了一阵头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眼前也有些发黑。
她不知道她还能挺多久,但是她肯定,一旦她倒下,所有的挣扎和抗争就都结束了。
一时间普普都有些觉得倍感轻松。
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不管她如何抗争。
这些年,生活就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又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每当她睁开眼的时候,都感觉她比别人少了什么,又感觉比别人多了什么。
她有时候觉得,生活太苦了。比药还苦。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仿佛一切都释然了。
她不知道人有没有来生,她觉得还是没有的好,万一有的话,她再做个人怎么办?
胡思乱想之间,她的双腿发软,不由自主的瘫坐到了地上。
她拼命的大口大口呼吸,可还是感觉呼吸窘迫。
仿佛溺在水里,憋的人抓狂。
在她侧翼的那条狗看到普普瘫坐下后,试探性的扑了上来。
普普下意识的挥动了一下手臂,将它吓退。
但是这一挥也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当即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条狗则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她。
普普看到这条狗越来越近,但是却再没有力气,眼皮沉重的如同灌铅一般,无法睁开。
这一刻所有感觉仿佛都麻木了。
只觉得身在冰窖,不由自主的浑身发颤。
那条狗看到普普没有动静,张嘴就试探性的咬了普普的纤手一口,然后迅速退开。
看到普普再没有反应,它终于壮着胆子栖身到前。
另外一条狗也无法掩饰它眼里的贪婪,小心翼翼的靠近,准备为他们的同伙报仇。
此时的严良和朱朝阳两个人已经翻入了轧钢厂。
他们两个人沿着里面的大路向前摸索。
这个轧钢厂废弃已经很久,道路上的水泥路面已经破损,两侧的野草竟然有一人多高。
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能够照射很远,目力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破败。
尤其是那些空中的钢铁管道,锈迹斑驳,有的地方甚至破损严重,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是什么东西?”
严良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手一指。
朱朝阳隐约看到了两个光点,当即用手电再看了一次,发现竟然是一条野狗,看到他们迅速的地进了草丛里。
当下严良拿出来刚才从市场买的甩棍握在手里。
这样大的厂区肯定会有野狗,但是看门人通常也会养狗,毕竟狗是人类的好朋友,听觉嗅觉都比人强百倍,更重要的是还能作伴解闷。
去年他们从北京一路来,不知道被这野狗欺负了多少次。
而这个时候朱朝阳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拉了一把严良。
因为他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些闪光点,严良知道是野狗,就用手电照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当下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因为在远处,他们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两条狗似乎正在撕扯那个人。
严良当下就冲了过去,两条野狗受到了惊吓,马上离开。
但是,它们并未走远,而是有恃无恐的在不远处观察。
当看到是奄奄一息的普普的时候,严良的肺都要气炸了,直接抄起甩棍就要跟两条狗拼命。
朱朝阳一把拉住了他喊道:“你冷静点。普普在这里,说明张东升也在附近。保护普普。”
严良这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朱朝阳探了一下普普的鼻息,似乎十分微弱,然后才看到普普胳膊上那触目惊心地伤口。
当下他解下自己的裤腰带,马上绑住了普普受伤胳膊的上臂。
他记得书上说,四肢出血要控制近心端的血管。然后又用衬衣把伤口裹住,看到血流的速度减缓,当即把普普抱起来朝着门外跑。
严良马上断后,几只野狗不停的尾随,但是却不敢上前。
它们一路跟着严良他们到了大门口,偶尔发出几声狗吠和低吼,威胁他们。
普普此时已经昏迷不醒,朱朝阳觉得她的四肢有些冰凉,知道大事不好,对着严良喊道:“背上她跑。工业园区有园区医院,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路。我体能不行,你快走。”
严良有些发懵,同时也怒火中烧。
被朱朝阳一吼,略微清醒过来,赶忙从朱朝阳手里接过普普,背在身上,撒腿就跑。
两个人很快跑到了门口,严良刚要翻上去,朱朝阳看到大门的锁竟然是虚锁的,直接打开从前门出去。
两个人背着普普没命的向有灯光的地方跑去,路上严良跑不动的时候,朱朝阳背上普普向前跑一段。
时间对他们而言,似乎已经了没了意义。
不到二十分钟,两个人已经回到了生活区,找路人问了一下医院,好在路人也好心,马上招呼人过来帮忙。
大家一看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当下纷纷响应帮忙。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普普就被拉到了园区医院的急诊室。
急诊医生一看小女孩血压低,马上就开始抢救。
而严良和朱朝阳两个人浑身大汗淋漓,看着普普进入了抢救室,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当下两个人一屁股摊在地上。
“你去外面躲着,万一警察来了,到时候又找麻烦。”朱朝阳刚喘匀气就劝道。
严良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急救室,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此时朱朝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卡道:“里面有三千块钱,是我过年的压岁钱。你帮我取了,密码是我的生日。一会怕是要交押金。”
严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卡转身离开了。
朱朝阳挣扎地站起来,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也有些愤怒。
虽然知道张东升是个不择手段的家伙,但是去年他好歹在罪恶中保持着一分人性。
哪怕最后差点都杀了他们,但是他也良心发现把普普送到了医院。
但是如今的张东升,连最后一丝人性的光辉都没了,变成了一个畜生。
这样的一个小丫头,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他心里暗暗的知道,再次见到张东升再无转圜的余地,那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