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井栎2020-06-25 14:213,470

  困兽之斗往往都是最凶狠惨烈的。

  秦佑即使被层层包围护在了外圈,也依然抵不住困兽的疯狂,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秦佑。

  只有秦佑死了,他们才不会被打上叛军的罪名,才不会祸及家人。然而秦佑也并非完全不懂武功,在周围侍卫的护卫下,应付几个冲到面前的叛军还是可以的。

  只是空气中的迷药吸入的越多,秦佑他们就越无力,双方人数实力上的差距被大大的缩减。

  九朔放出一枚信号弹,将守宫门的两千将士召集过来,“保护陛下,禁军乱党杀无赦。”

  这一战一直持续到黎明到来,所有的禁军叛党才尽数伏诛。不管真死假死的,九朔手下的都会在脖子心口补上两刀,绝对无一活口。

  只留了秦泽和张起顺两个活口待审。

  “陛下,你不在外面等我,怎么跑进宫来了,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九朔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秦佑打量了个遍,确保连根头发丝都没掉之后才放心下来,眼前有些发黑一阵头晕目眩才想起迷烟的事,“有没有吓到,这里血腥味太重,迷烟虽然散的差不多了,夜里也吸进去不少,有没有不舒服?穿着单衣在外面吹了一晚上的风冷不冷?让他们去传太医?”

  秦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原本不太好的情绪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挤跑了,“有点头晕,不过没什大碍,先问出他们的同党,捉拿归案吧。”

  九朔扶他进殿坐下,“不着急,臣已经派人封锁了城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陛下先休息会儿,臣让他们去把外面打扫干净。”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秦佑看着他那身好像从血水里捞上来的衣服,一时分辩不出那上面是否有他自己的血。

  “伤口肯定是有裂开的,回头重新上药就好了。”

  要不是身上那些伤痛刺激,九朔早就被那些迷药搞的昏昏欲睡了,他几乎是两天没吃没喝,又是赶路又是受伤又是打仗还中了软筋散和迷烟的,确实已经精疲力尽,眼前发黑,恐怕下一秒就能倒下。

  全靠一股强韧的意志力撑着他不能倒下,现在还不知道秦泽有多少同党,宫中肯定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这个时候如果稍微一疏忽,恐怕就会给对方可乘之机。

  就在九朔眼前发黑大脑一片混沌的时候,被秦佑一把拉到了卧榻上,下意识伸手捏住了对方的咽喉,看清了对方是谁之后赶忙松了手,下床跪地请罪,“臣,误伤了陛下,请陛下降罪。”

  秦佑捂着喉咙咳嗽着摆了摆手,好不容易顺了气又把他拽上床,“你都累晕了,敢对朕动手?”

  “陛下,臣请罪。”九朔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皇帝咽喉两侧几个乌青的指印,皱起了眉头,小皇帝真是脆弱,一定是个难养的品种。

  缩了缩爪子,不能靠的太近,会碰坏了的。

  “朕罚你上药,休息。”秦佑把他按在床上,“不许动。”

  九朔十分配合的被他扒了衣裳,任由这个笨手笨脚的把疼死人的药膏抹在伤口上,直接睡意全无。在心里默默叹气,小皇帝还是个麻烦的品种。

  上完了药,秦佑把床让给了他,“你睡一会,有事朕会叫你的。”

  九朔也确实累极了,睡着前最后的想法就是,身骄肉贵的小皇帝真好看,想养。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唇角干裂睡得很沉的人,秦佑又拿出抽屉里的那封信,揉了揉眉心。

  叶将军说九朔性格阴冷,心中没有忠义仁善,只可利用不可轻信,更不可养虎为患。可是九朔几次三番的都是在维护他,不惜伤害自己也护着他周全,这不是忠义吗?

  叶将军不曾成家,九朔是叶将军唯一的儿子,一个父亲,没有道理会无缘无故的对自己的儿子这般不待见。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陛下?”阿默端了清粥和糕点进来,“因为迷烟宫里人都还睡着,属下做了点吃的,陛下先吃点东西吧。”

  秦佑放下书信问,“外面都收拾好了?”

  “是,宫里基本上清理干净了,他们用的迷烟基本上没人受伤。已经派人审问贼首,全城封禁,等审问结果出来,余下叛党不足为虑。”阿默一边说,一边把碗碟放在秦佑面前,“陛下吃点东西吧,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了。”

  “嗯,辛苦你了。”秦佑拿起一块糕点送到嘴边,又想到了什么,说,“你们也还没吃饭吧,忙了一晚上,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回陛下,九朔将军的人全部自觉退到了宫门外,伤者回去治伤,一部分人清理尸体去了,余下的守卫在宫门口,轮流休息吃饭。井然有序,训练有素,不愧是从边关回来的。死侍这边属下命他们在宫内暂时轮值,陛下放心。”

  秦佑点了点头,“你也下去休息吧。”阿默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阿默是绝对忠心的死侍,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阿默做事秦佑很放心。

  只是没想到九朔手底下的人竟然没有上级的命令,就知道该干什么事,这可真是很难得。也难怪叶将军的二十万大军就挡了天启七十万人。

  想到边关的战事,又是一阵头疼。

  天启国富民强,一直野心勃勃想一统天下,若非有天堑连绵不绝的登仙崖山脉以及波涛汹涌的天河阻挡,只怕叶将军也没办法守住这片江山。

  即使这样也仍是一退再退,平云关是最后的关卡,一旦平云关失守,那么他们将失去天堑的屏障,到时候就真的要国破家亡了。

  这种紧要关头,竟还在不停的内斗,是天要亡我嘉和吗!

  秦佑一拳砸在桌子上,仍不解怒气,烦躁的起身想出去走走,却看见床榻上九朔正睁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手红了,九朔想。

  “吵醒你了?”这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他吵醒了,秦佑有些歉疚。

  九朔摇摇头,起来走到他身边,“臣休息好了,陛下因为什么烦心?”

  他朝桌子上看去,一张熟悉的信纸铺在桌面上,清清楚楚的杀字跳进眼里,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秦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被自己遗忘在桌子上的书信,一把抢在手里,胡乱的夹进书册里。又做贼心虚似的想说点什么,“你…朕…”

  这个时候,他不能和九朔产生什么嫌隙,必须先稳住他。

  “陛下不必忧虑,大将军对臣的态度臣心里清楚。”九朔看着一脸慌张的皇帝,觉得颇为有趣,心情轻快了不少。

  想着金贵的小皇帝昨晚受了惊吓,接二连三的吓唬他,吓出毛病来可怎么好,又说,“臣与大将军的关系,三军之中随便找个人问问都能知道。臣也曾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直到有人给了臣一枚玉佩。”

  秦佑拿出夜里九朔交给他的那枚玉佩,“是这个吗?”

  “对。”九朔指着玉佩上的花纹,“这玉是天启国特有的,寻常人家用不起的,这纹路诡异繁杂,应该是有特殊意义的。臣想,叶将军对臣的怀疑,也许和臣的身世有关。所以…臣并不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也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臣只知道,臣在幼年之时,亲眼看到父母死在天启人的屠刀之下。”

  九朔说着跪在了皇帝面前,“陛下若有疑心,可以去查臣的身世,这块玉佩就是线索。拿着这块玉佩,会有人找上门来,无条件的听从您的调遣。”

  怎么还是皱着眉呢,还不信我,还是怕我对你不利呢?如果让你为难的话,我可以离开。

  “陛下,您身边既然有亲卫,可以先把臣关押软禁,查清臣的身份。若是臣真的会不利于陛下,不利于嘉和,陛下就杀了臣。”

  脱身办法有很多,既然不放心我在你身边,那只能离开了,只是想到见以后会不到漂亮的小皇帝,实在是有点遗憾。

  “朕,没有那个意思。”若是因为一点疑心就要费尽心思去调查去除掉自己的臂膀,那他还有何人可信有何人可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说起来容易,要做到真的好难啊。

  “朕是…怕你看到叶将军的话,伤心,伤了父子亲情。”

  九朔并不明白别人家的父子亲情是什么样的,幼年对父母的记忆也只有零星的一点碎片,很模糊很遥远,缥缈的让他琢磨不透也触碰不着。

  他与叶将军,更多的相处时间是在军营里在战场上,基本上也就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再加上一层猜忌与防备。

  他对叶将军的感情,其实算不上父子亲情,“叶将军于臣,有救命之恩,教养之恩,所以无论叶将军让臣做任何事,臣都不会反抗,即使他要臣的性命。”

  “陛下,臣就算情感再淡漠,看到养大自己的父亲说这样的话,也还是会不高兴的。”九朔低下头,难得的露出脆弱的模样,“可是,父子之间,偶尔发生一些不愉快,有点不高兴,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秦佑终于放下心来,甚至对九朔产生了一丝同情,“父子之间,也总会有很多愉快的事的。”

  九朔抬起头朝他笑了笑,神态甚是温和,仿佛是在怀念什么美好的场景,“是啊,臣的剑术还是父亲教的呢。”

  所以,他跑去战场才能活下来。却因为杀了人,被罚,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叶舒远不允许他用剑。

  秦佑大概是觉得自己开解了他,也消除了误会,不再烦恼,并且把那封信拿出来烧了。九朔不会因此跟他有什么误会就好,现在宫里宫外还少不了他的支持。

  看着他明显放松下来的模样,九朔心里想,白白嫩嫩的小皇帝真是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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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大人很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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