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扑面而来的一股混杂着霉味的恶臭扑面袭来,直叫人想要掩面作呕,却又碍于面前大人的威严不敢动弹。
“大人,人就在里面。”狱卒恭敬的说。
九朔对地牢的环境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狱卒离开之后,阿默紧随其后进了囚牢,“九朔大人是要审问犯人吗?”
“陛下让我来审问犯人,你也有兴趣?”九朔对于被人跟踪而没有察觉有些不爽,这几天的状态实在太差,竟然被人跟踪了也没发觉,回去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心情不太好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不待在陛下身边跟着我作甚,不放心我也可派别人与我一同审问,要是陛下有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陛下的安危自然有人负责,不劳九朔大人费心。”阿默对这个轻易就赢得陛下信任的人十分不放心,“在下久仰将军大名,今日来是见识见识,您的审讯手段比之带兵打仗如何,大人请吧。”
真是一个讨厌的人,小软糕为什么和他那么亲近。看在他和昨晚那些人也出力不少的份上,哼,算了,暂时不跟他计较。
水牢里,向来娇生惯养的秦泽难得的如此狼狈,四肢都被绑在刑架上,嘴里被塞了布条防止他咬舌自尽,衣衫染着污秽与鲜血,头发散落下来遮了大半的面容,真想象不出来半日前还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郦贵妃娘家在朝堂上势力不小,大皇子又是皇帝长子,只要秦佑一死秦泽确实可以坐上这个皇位。
国都禁军又是他们的同党,他们可以很轻松的篡夺了皇位,又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他九朔带兵回来才动手呢?如果早在先帝驾崩之后就立刻动手,秦佑又能奈何?就算有一帮老臣忠心先帝,先帝一死,他们的忠心就不会动摇吗?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又有几个人不识时务的呢?
若说是忌惮叶舒远手上的兵权,那大可不必,他大将军远在边关,就算回来了,一切已成定局他又能如何?难道杀了先帝之子,说他是谋权篡位?那然后呢?当然也有可能是忌惮大将军,所以想等他回来拉拢到自己阵营,结果发现回来的不过是个少将军,所以知道边关危急,大将军分身乏术,就肆无忌惮了?
九朔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着别的什么,只是暂时还理不出头绪。
“我问,你答。”九朔扯下秦泽嘴里的布条,勾起嘴角笑得颇为温和,“如果我不满意……”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没有半分预兆的直接切下了秦泽的拇指。
痛苦是嘶吼在寂静的牢房中分外渗人。
“好了,我们开始吧。”九朔掏出手帕擦拭着匕首,慢条斯理的问,“听说郦贵妃并不怎么受宠?”
秦泽刚从痛苦中缓过劲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问话,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看来你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九朔叹着气,慢悠悠的切下了他的第二根手指,“没关系,咱们可以一点一点的切,反正我的问题还有很多。”
在痛苦恐惧的呼喊声里,九朔又掏出了一个药瓶,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别担心,这药止血效果奇佳,不会让你失血过多而死的。至于咬舌自尽,你也别想了,这水里放了少量的软筋散,你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咬舌了。”
“听说你府上的姑娘各个国色天香?”
九朔又问着不相干的问题,他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对叛党也没什么兴趣,纯粹的,是来折磨人找乐子的。
他一根一根的切掉秦泽的手指,不管秦泽回答什么,他都不肯放过他。
“你,到底要问什么!你杀了我吧!”
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匕首。
“求你,求你放过我,不要,不……”
秦泽被他逼的崩溃。
“别玩了,让他招供同党。”阿默终于看不下去制止了九朔。
秦泽仿佛看到了解脱,将所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一遍,求阿默杀了他,让他解脱。
可是九朔依然不为所动,像地狱里来的魔鬼一样,阴冷又兴奋的挥动着匕首,认真的神情像是在做某种祭祀。
“杀了我,杀了我,我全都说了,杀了我吧……”
直到秦泽真的被痛苦和恐惧逼疯,失了神之一般的只会疯狂的尖叫和念着杀了我,九朔才收起了匕首。
“走吧,审下一个。”
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阿默看着太阳地下九朔清晰的影子,才不得不确定这不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阳光驱散了寒意,可站在九朔身边,阿默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厌恶的吐出两个字,“魔鬼。”
九朔回应了他一个虚伪的微笑,“谢谢夸奖,你去回禀陛下审问结果,我去抓人。”
这一身血腥味,实在是不好去冲撞了那个金贵的人。
张国公府。
张国公是郦贵妃的父亲,秦泽的外公,也是禁军统领张起顺的爷爷。张国公和司礼钱方更是同窗旧友,又与司隶邹涛关系甚密。
快到黎明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张国公就猜想大事不妙,派人去皇宫查看,发现果然不妙,立刻打算逃跑。
这可是谋反,株连九族的大罪。
幸好禁军大部分是他们自己人,带着亲眷连夜打开城门逃出去,天高皇帝远谁也找不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结果到了城门口发现竟然不是禁军的人,全部被抓了起来,不管他们说什么拿出什么人来压,这群士兵就是不肯放人,敢多说话直接砍。
九朔带着三千人全城搜捕余下叛党,凡是企图反抗的就地砍了头颅回去。
他们在外面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敌人打仗,这群人成天吃饱了撑的要作妖,还差点伤了小软糕,留着过年吗!
九朔以极其血腥残暴的手段,把所有叛党抓捕归案。
魔鬼的称号被整个国都所熟知,成了能让小儿止哭的存在。
秦佑听到阿默的回报以及整理出来的口供,心中翻起滔天的怒火。因为这其中还招供了郦贵妃给先帝下毒的事情。皇帝虽说确实因为身体原因卧床不起,但是突然离世主要还是因为郦贵妃替换了几味药材,使得老皇帝中毒而死。
除了这些,还有克扣边关粮草的事情,以及其他的一下龌龊的勾当。
罪证在秦佑的桌案上堆成了一座山。
“该杀!”
桌子被拍的震天响,吓了阿默一跳,“陛下,宫中余孽臣已经派人捉拿了,怒极伤身,您的身体要紧啊。”
“哼!”
秦佑恨不得把贼人碎尸万段,可是他不能。那是他的哥哥,他不能做一个残暴不仁的国君,他更不能把所有与这件事有牵连的大臣全部杀了,更不能株连更多的人。
先帝离世竟然是这些人搞得鬼,让他怎能不怒。
“拟旨,秦泽,郦贵妃贬为庶人,罚其母子为先帝守灵。叛党张家满门抄斩,其余人等发配边关充军。”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父皇,您曾说我心存仁善,皇位交托给我才不至于出现兄弟相残的事情。您让我不杀他们,可是他们却为了皇位杀了你,还要杀儿臣。
父皇,您错了,皇位就算交给我,也一样会出现兄弟相残的事。
“阿默,我要你,杀了秦泽母子,在先帝灵前。”
“是。”阿默从小跟在秦佑身边,可是从来也看不懂他。
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皇子,明明心软心善的像个面团,可是却总是能狠得下心,冷的了情,肮脏污秽也肯低头触碰,可又偏偏高贵干净的像是天上来的神仙。不管他做出多狠毒的事,总是让人觉得他仍旧是善良干净的仙人。
真是奇怪的错觉。
哪个皇帝不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呢?
九朔收拾完乱贼就一刻也不停留的直接进了宫,看到秦佑正拿着朱笔坐在桌前勾勾画画,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时而眉头皱起时而眉头舒展开来。
秦佑过了很久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人。
刚想说怎么直接闯进来了,才想起宫里大部分人药效还没过,恐怕还在睡着呢。又想起自己曾对他说不用跪任何人,才改了口问,“你,来多久了?”
“有一会了,看陛下正忙,没敢打扰。”看你执笔的样子好看,竟忘了时间。
“手段残暴,恐怕会有不少人参你啊。”秦佑放下笔,也不知道是试探还是什么意思。
九朔的目光落在了他微微红肿的手掌上,怎么了,谁惹小软糕生气了?
我吗?
“陛下不喜欢吗?”
简直两个世界的交谈。
当然喜欢,不能亲自动手,有人代劳也很出气。可是朝廷那帮大臣会借着这个机会弹劾你,“答非所问。”
不仅答非所问还擅自揣测君心,其心可诛。
“臣与陛下的关系并不好,不是正好给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可乘之机,陛下就当做钓鱼好了。”九朔笑着说,眼里下意识的晕染上一层宠溺。
秦佑若有所思,怎么想都是要委屈他啊,“拿你做饵?”
“乐意之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看谁不识相的自己找死了。
唉,怎么好像他还挺开心的?朕看到人和叶将军阿默看到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九朔的注意力始终都在他的手上,“陛下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秦佑尴尬的把手背到身后。没你们这些练武的人皮糙肉厚,碰一下就伤,肯定要被他嘲笑了。
九朔十分无视规矩礼法的拽过秦佑的手,给他上药。受伤了不上药,藏什么呢,我又不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