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阳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还没吃晚饭呢，严良这不是倒胃口吗？
端着一罐子水的男人还在沾沾自喜，但下一秒就被人忽然来了一拳。他吃痛，将手里的罐子递给袁飞。
“送去检验！”
“朱朝阳，你小子可以啊！还记得你打架还是我教的吗？徒弟竟然还敢打师傅了？”严良摆出架势，一副要和朱朝阳决一死战的表情。
朱朝阳不慌不忙，先将黑色衬衫的袖子挽到胳膊一上，露出了精壮的肌肉，嘴上也没闲着：“你还真以为你教我那点三脚猫功夫就能当我师傅了？”
“你小子，别不信！当年你打不过我，现在你也打不过！”严良大笑。
朱朝阳不急于斗嘴，趁其不备上前就是一拳。
严良哀嚎着，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这小子！我还没说开始呢！你等着！”
随即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看得公安局一楼的众人目瞪口呆。
刑侦支队队长和省厅法医科科长打起来了？
毕竟严良后来又上了警官学校，论近身格斗，朱朝阳确实是门外汉。门外汉怎么可能打得过老刑侦，没过几招，朱朝阳就败下阵来。
“算了算了，我认输，请你吃饭。”朱朝阳坐在地上，看着战意尤盛的严良，连忙摆了摆手。
两个男人呢的战斗终于偃旗息鼓。
坐在小饭馆里，严良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怎么样？要不要拜我为师？我跟你说啊，你别看你只是跟死人接触，像在基层，你也是要去现场呢，万一遇到危险呢？”
这个时候的朱朝阳还没有想到在不久以后这句话竟然会成真，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反正他现在就是不肯向严良低头、叫那一声师傅就对了。
小饭店里的牛肉很不赖，梅子酒也好喝，临窗的位置能够看到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
严良从兜里摸出烟，先递给朱朝阳一根，朱朝阳没接，他只好自己点燃了自己的。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满面风霜，烟雾缭绕的样子带着几分中年男人的颓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朱朝阳问道。
“几年前。”
朱朝阳也不说话了，从十四岁的夏天到现在，漫长的时间横亘在两个男人之间，分道扬镳以后的少年拔节生长，与当年再无半分相像之处。
“是老陈资助你去上警校的吧？”朱朝阳又问。
严良深吸一口烟，然后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我刚毕业工作三年，老陈就去世了。他啊，不服老，路遇抢劫，非要去追，结果出事了……没抢救回来……”
说起往事，严良的眼神里都是哀伤。头顶的风扇在吱呀吱呀地转动，但还是带不走夏天的闷热。
朱朝阳听完也沉默了，端起酒杯闷了一口酒。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严良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不知道怎的，严良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向朱朝阳，接电话的速度比起往常也慢了半拍。
“严队，又死了，晨风建设大厦顶楼天台……”袁飞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严良追问道：“怎么回事儿？发现什么了？”
“严队，我感觉这个案子和前面三起案子很像，凶手该不会是个幽灵吧？”
“幽灵什么幽灵，我和朱科长马上就过去！”严良怒骂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难不成我们这一次真的遇上幽灵作案了？”
朱朝阳耸了耸肩。
严良一路拉着警笛，但遇上晚高峰，谁也没办法，前面的长龙一动不动。朱朝阳也眉头紧了紧，现场的情况袁飞说的很模糊，他究竟是发现了什么，才说是幽灵作案？
塞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通畅了。严良做了个比喻说这就好像被塞了开塞露一样，现在真是纵享丝滑。
“恶心。”朱朝阳竖起大拇指表扬。
车子扯着警笛一路疾驰，终于抵达了晨风建设大厦楼下。这边已经是闹市区，高楼林立，多的是这样的写字楼。
严良扬起头看了看这高楼，心想凶手为什么选择把尸体放楼顶而不是扔下来，这四十楼的高度，足够把人给摔成肉泥了。要是真的心里有恨有怨，这样不是更解气？
朱朝阳没有理会发呆的严良，拎着自己的箱子先进去了。
楼顶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尸体就放在天台的正中央，没什么血迹，但他根据尸表特征判断这个人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亡。
那现在问题来了，假如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被害人的血呢？
致命伤在死者脖颈处的大动脉，伤口足有3cm左右深，颈动脉深度一般在1.5-2.5cm之间，像死者这样的深度，40秒到2.5分钟就没救了。
割开颈动脉会导致鲜血四处喷溅，第一现场应该全是鲜血才对。而天台上没有一滴血迹，做得那么干净，凶手到底是怎么把尸体弄到这里来的？
袁飞道：“已经有同事去查监控了，但是根据我们询问调查，大厦的门卫大爷一口咬定今天绝对没有见过照片里的死者，朱科长你说，如果真的监控里也没有这个人，那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上来的时候，尸体都还是温热的。”
严良看朱朝阳不说话，也猜到了这个案子的棘手之处。
“尸体温热，说明死亡时间不会超过12h，尸体身上有尸斑出现，有轻微的尸僵，预计死亡时间在2-3小时左右，测量了肛温以后能更准一些。”余姚分析道。
朱朝阳点了点头，算是认可她的判断，他说道：“刚次我上楼的时候就发现，晨风建设大厦对人员出入管得还是比较严格的，员工都需要刷卡过门禁，外来人员需要登记才能进入，没准儿那门卫大爷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严良惊奇地问道。
袁飞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应该是发现尸体半个多小时以后，他们在路上又耽搁了好一会儿，那也就是说凶手从杀死到将尸体放在这个地方，总共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并且，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没有拖拽尸体，没有血液滴落，没有脚印和指纹，整个天台虽然不大，但真的没有留下半点证据。
“难道真的是幽灵作案？”严良自知不可能，但也忍不住往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