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羽哥哥,我妈妈不让你吃了,她、她快让你回去!”
朵朵跑过来,小脸满是焦急的告诉林正羽。
林正羽放下手中的饭,跑回了水果摊。
摊子被砸的稀巴烂,水果撒了一地,很多被马路上的汽车压成了泥。
林正羽脑子一懵,火气蹭蹭的冒了上来,他冲着那帮人骂道:“谁他妈的干的?!”
“怎、怎么了!”带头的那个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城管,十分蛮横的说:“我这是公正执法,你这摊子不合格,我砸了也是应该的!”
林正羽看了看周围,这么多摊子,只有他的被砸烂了。瞎子也能看出来,他是被针对了。
“公正?”林正羽冷哼一声,握紧了拳头,满脸阴鸷:“那为什么偏偏砸我一家。”
城管竟然有点害怕,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人,表情会这么渗人,他挺直了腰板,强装镇定:“怎么,你是想连累这里其他的人,一块都被赶走?”
周围的摊子该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正在抓紧收摊,听到这话,心虚的看了他们一眼,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林正羽心里有些难受,他们也是干苦活的人,背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
攥紧的拳头又松开,林正羽不再说话,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城管见他不说话了,那模样太过俊俏,委屈的样子很惹人怜,他有些不忍的说:“你这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我、我也是没办法,你也别恨我,以后在外面做事,说话注意点。”
说完,他忍不住多看了林正羽一眼,便招呼着其他的人一起走了。
天已经黑了,整条老街上就剩他一个人了,陈年老旧的路灯发出微黄的光,把林正羽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十分落寞和孤寂。
他先把翻倒的电三轮扶起来,然后蹲下把满地的苹果一个一个捡起来。那双修长纤细的手,此时已经茧子层层,左手食指贴了个创可贴,边缘已经卷了起来,沾着污渍。
林正羽机械的捡着水果,他思绪有些恍惚,想到他高中拼命学到半夜三点为了考上重本,让爸爸开心。想到他大学别人都在唱K旅游的时候,他整日的呆在自习室设计图稿,只为了离心中的梦近一点。
而现实,爸爸不认他这个儿子,大学被退学,连学位证都没有。林正羽啊,你到底是怎么混成这个鬼样子的?
还有最后一颗苹果,林正羽伸手去捡,一双深色的休闲鞋侵入他的视线,林正羽动作一僵,抬起头看那个人。
——是姜和。
姜和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高定西装,单一件深蓝色的棉质体恤,黑色运动裤。头发慵懒的散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少了那份直逼人心的压迫感。
他弯腰把那颗苹果捡起来,顺手扶起林正羽。
“正羽,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景和一直在等你的加入,而我也在等你。”
林正羽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姜和,他以前只是单纯觉得姜和长得帅,但现在竟觉得,姜和的五官如此耐看。
“姜和。”林正羽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嗯,我在。”
“我们去吃饭吧,我真的好饿,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林正羽很是疲惫,眼里都是红血丝。
姜和揉了揉林正羽的头发,温声道:“好,想吃什么。”
姜和看着狼吞虎咽的林正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慢点吃,别噎着。”
林正羽像是泄恨般的,吞着碗里的牛肉面,旁边已经摞了三个空碗。
“你这样吃会把身体撑坏的。”姜和夺过林正羽手中的筷子,说:“正羽,听话。 ”
“正羽,你——”
姜和愣住了。林正羽的眼眶通红通红,眼泪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似的,但始终没有出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正羽,与平日那个桀骜一世,骄傲自我的林正羽,截然不同。
林正羽夺过他手中的筷子,继续往嘴里塞面条。姜和也不再拦着他,给他的水杯倒满水。
突然,林正羽的电话响了,他接通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林正羽的动作凝固了几秒钟,紧接着滚烫的泪水从眼眶大颗大颗滑落。
“正羽,怎么了?别哭,先别哭。”
姜和把他揽入怀中,林正羽哭的浑身的都在颤抖,他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送我去市立医院,快……果果她不行了……”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大G猛地停在市立医院门口。林正羽腿都是软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急救室门口的。
季翔正蹲在门口,满脸颓废。
林正羽上前揪住他的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骂道:“季翔,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妹的,我弄死你——”
季翔被他甩在墙上,他不反抗,任由林正羽一拳一拳打在身上。
林正羽眼睛是红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干什么呢,这是医院,要打出去打!”护士上前来阻止。
姜和拦住林正羽,安抚道:“正羽,冷静点,先等任果出来好不好。”
“季翔你他妈是男人吗?我去你妈的,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老子现在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啊?”
“正羽。”姜和低声道,他捧着林正羽的脸,在他眉心上一吻,说:“有我呢,我会帮你处理的,别着急好吗?”
林正羽慢慢的冷静下来,任由姜和抱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失血过多,患者已失去了生命体征,请节哀。”
林正羽整个身体失去了力气,他在姜和的怀里痛哭,哭到他耳朵都隐隐作痛。
他成年以后,只哭过两次,一次是他的妈妈因病逝世,一次是任果的自杀。
任果是他来到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他把她当做亲妹妹来看。她那么一个开朗活泼的女孩,怎么会……
季翔在电话里告诉他,任果被轮奸了,想不开割腕自杀了。任果没惹过什么事,唯一胆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和季翔谈恋爱。
当晚,任果的尸体在医院火化,她的家人带走了骨灰。警察很快找到了嫌疑人——秦梓若。他们学校体院的女生,家里有钱有势,一直喜欢季翔,因为嫉妒任果,声称想教训教训她,结果发生了惨案。
后来秦梓若的家里找了关系赔了钱,此事便不了了之。
也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似乎想冲洗掉这城市的骯脏,带走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