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启仁真觉得自己这两天实在倒霉,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和傅云深碰上了呢。
看着那个跟在他身后唇红齿白的小丫头,他更是气的牙痒痒。
“见过扶黎真人。“宋启仁向傅云深行了一礼,傅云深略一点头随后目不斜视直直往前方去了。
仇谷寒跟在自己师尊身后,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宋启仁以后更是一翻白眼不予理会。
宋启仁也是眼神好,正好就看见仇谷寒对他翻白眼,他内心大怒。
果然他就说这臭丫头是故意的,故意的在那天让他出丑让他在其他同修面前抬不起头!不过是区区凡胎,她哪来的胆子!
她师父他不敢动,但一个还没有脱凡的小毛头他还是有本事收拾的。
宋启仁眼神偷偷一转,伸手捏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一个黑色的小光点在他指尖出现,飘飘忽忽地追着仇谷寒而去。
仇谷寒后颈一凉,她直觉一向敏锐,在注意到有危险时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直到她看见了那个黑色的小光点,她才冷笑出声。浮花宫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出来的弟子也都各个不成器,就连他们这个名义上的大师兄,也只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欺负一个刚入修仙界的小女孩。
宋启仁使出的小术法在修仙界上不得台面,是一种十分阴险的招数。
他们通过把一种爆破术法改造压缩变成一个小光球,小黄球一但附着在人身上就会对人造成一定量的伤害,目标人物体质越弱这术法伤害越大。
如果仇谷寒被这小光球黏上,本来就不怎么样的灵根就更加衰败直至消失。
不过仇谷寒却不怕,先不提她身上还穿着她师尊给的中阶法袍。她前世留有的魔力也足够让她把这个光球给打还回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启仁还不知道他以为的小丫头根本不是一个小丫头那么简单,还一本正经地与其他来神机阁的同修打招呼。
只是他刚打完招呼就觉得自己后颈一疼,再下一秒眼前一黑,就那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把他身边跟随的弟子也给吓了一跳:“宋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他们那边慌成一团,仇谷寒一行却不慌不忙地走到了登记的地方。
神机阁的布局有点像人间的当铺,管理人事的管事在柜台里写着东西,来登记的人在他面前报出名字即可。而发布和管理任务却是在另外一个地方,泾渭分明,分工明确。
仇谷寒前世没有来过神机阁,所以也不知道这里的管事和傅云深是旧时。
“云深兄,你居然收徒了?!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管事一头银色短发,带着一副西洋镜,看着站在柜台下的三个萝卜头推了推眼镜。
可能是傅云深的过于高冷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一路上只要是认识他的,在得知他有徒弟以后都难免面露惊讶。
“登记吧。”傅云深还是那样一副不想与人废话的样子。
“好嘞好嘞,小不点们往前站站,把胳膊伸出来。”管事敲了敲柜台提醒他们。
章华剑左右看了看一马当先走了上去,伸出胳膊对着管事,管事拿了个烟斗过来在他胳膊上点了一下。
章华剑感觉到了一阵刺痛,随后他的胳膊上像是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印章一样的东西,但不等人看清就消失了,管事又喊:“下一个。”
傅清秋战战兢兢地走上前,伸出自己的胳膊,同样也是挨那么一下。
最后轮到仇谷寒,只是仇谷寒个子太小,人还没有柜台高,举着手使劲往上蹦,管事也只能看见她的呆毛。傅云深看不下去伸手放在她腋下把她给托了起来。
“哟呵,这还有个小小不点。”管事看着仇谷寒笑了笑,居然没有拿烟斗敲她而是拿了个红绳系在了她嫩嫩的手腕子上:“这红绳是保平安的,也能在你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通知你师父,一定要保管好哦。”
仇谷寒一听这功能,两个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这红绳,心想这管事还真上道,也不枉她在下面蹦那么久:“谢谢。”
管事看见她喜欢也笑眯眯地在三块玉板上写上他们三人的名字,写完后有长着翅膀的灵物接过玉板把它们挂在了一根发光的绳子上。
仇谷寒随着它的动作往上看,发现这神机楼屋顶上全是挂着这种密密麻麻的玉牌和发着光的绳子,难怪这里没有照明物还能亮如白昼。
管事看他们好奇,开口解释道,“这上面挂的都是仙宗弟子的名牌,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名牌就会掉下来飞到他们师父手里去,这样他们师父也就能知道他们遇到什么麻烦,能即使去处理。”
这还真是人性化啊,仇谷寒心中感慨,随后看了一眼师尊,师尊的目光在他们几个弟子的名牌上扫了一眼,随后又看向前方。
登完记以后,他们就是仙宗名下的弟子。按照规矩可以享受一些仙宗的福利待遇,比如修士学堂入学权,进入历练圣地修炼的机会等…
但是在这之前,他们还需要脱凡。
所谓脱凡其实就是引气入体,排出浊气,使灵气入体,再以气养体滋养灵根。
这一步通常是由弟子们的师长来引导的,只是傅云深毕竟不同于寻常修士,他并没有系统地按照规矩教导他们。
他讲究一切顺其自然,想当初他初入修仙界时,他师父也是这么教导他来着。
只有彻底的感悟,融入自然,才能领会天地灵气,融会贯通。
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对于修士来说,那不过弹指一瞬。
仇谷寒是知道自己师尊比较佛系的,一天到晚有大半时间都在炼器。
一旦师尊开始炼器,那叫一个心无旁骛,彻底与外界隔开,向众人展示什么是真正的自闭。
但她的其他两位师兄是不知道的,一开始他们还觉得没什么,只是时间久了,章华剑难免会心生不满。
明明他灵根如此优秀,师父却如此慢待他,根本不合理!
比起其他同一时间入宗门的同修,他觉得自己已经落下许多,再不奋进怕是要被甩在最后。于是他在傅云深门前徘徊了几天,得到傅云深的外出许可后就头也不回跑去他认识的同修处了。
傅云深对此不置可否,依然把大把时间投身在炼器之中。
仇谷寒无法影响自己师尊的决定,只觉得心不在这里的人始终是留不住的,那章华剑又想要好的修炼功法又贪恋师尊的法器,好事全给他占去也太不像话。
但人家起码上进,不像她,灵根又烂,想改过自新学修仙很是不容易。
她按照前世的方法引灵气入体,但没想到原本体内的魔气看见灵气就跟见了大狗的黑猫一样,激烈地与之对抗起来,仇谷寒一个没忍住就吐了血,随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傅云深期间来看过她一次,摸了摸她的手腕后略有思索。
仇谷寒看着傅云深的脸色非常担心,师尊一向聪慧,不会从脉象看出什么吧。
但傅云深一直面无表情,收回手后也没别的反应,只是提醒她不可激进。他帮仇谷寒治了伤后就离开了,仇谷寒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出来。
除了师尊的照顾,她二师兄傅清秋见她受伤也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的责任。
他每天劈柴担水,点火做饭,一日三餐都十分健康营养,让脱凡没多久的仇谷寒吃的泪流满面。
放在以前,脱凡后的弟子就不会再需要像凡间一样进食三餐,宗门也不会特别准备食物,这让重腹欲的仇谷寒十分难受。
好在这次她碰上了个温柔贤惠的师兄,别的不说,这做饭手艺是真的好。
仇谷寒在吃了自家师兄几顿饭以后,也逐渐恢复了过来,虽然现在一用法术就浑身疼,但比起之前吐血的情况要好上不少。
没有了那自负无比的大师兄,师尊又天天关在房里,在云间境中她也只有和这位二师兄走的最近了。
“二师兄,你把水缸放在那,让我来。”仇谷寒两口吃下个大桃子,拍拍手就站在了水缸面前。
傅清秋看着她那不足腿长的小身板一脸担忧:“师妹,这水缸实在是太重,还是让我来吧。”
“师兄你看着便是。”仇谷寒这些日子逐渐摸到了一些门道,知道该如何把自己的魔力与灵气汇合,从而在使用魔力时不被人给看出来。
只见她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往上一抬,水缸中的水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托了起来。
仇谷寒眼神一厉,手往远处的空水缸一指,水缸中的水转瞬间就倾倒在了灶台上的大锅里。
做完这一切,仇谷寒浑身疼的直喘气。傅清秋却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欣喜不已:“师妹你…”
他在大锅前又看了一样,才克制又激动地说出剩下的话:“师妹你真是太厉害了!”
被人这么热切而敬仰地看着,仇谷寒内心满足表面还是忍不住汗颜:“就是一个小术法,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她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是戳了傅清秋的心窝子,因为他这一个月来愣是没有找到引气入体的门道。
师兄进益如何他不知道,但连小师妹都这么进步飞快…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仇谷寒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自己二师兄突然沉默下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无意间给了这个少年莫大的压力。
她平常和傅清秋走的很近,所以也了解了一些他家里的事。
傅清秋在凡间是家中长子,因为天生残疾腿脚不便让亲人不喜。
他爹是秀才,他娘务农活,因为身体残缺他爹剥夺了他读书认字的资格,每天对他呼来喝去,这种情况在他娘生了二弟以后更加严重。
爹娘的不喜让他那个弟弟也有样学样,他性格软不懂反抗,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全给了他。没想到他这二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但不知感恩,反而嘲笑挖苦他的腿疾。
生活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傅清秋还能保持这样善良的性格实属不易。
但现在毕竟是不同于往日,他性格的懦弱或许会成为他修仙路上最大的坎,如果不能改正他内心的自卑,他的心善最后只会害了他。
仇谷寒跑到他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师兄不要伤心,会学会的。”
傅清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眼里却还是暗淡无光。
就算为了你之前给我做的那两顿饭,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废了。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让人克服内心的自卑呢?仇谷寒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