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云衍宗十分热闹,自打季寒衣闹着不让盛离章走之后,云衍宗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雨淖停。
季寒衣不清楚上次盛离章到底是对这位说了什么断恩绝义的狠话,总之雨淖停一改之前的疯魔作风,成了一个天天扰人清静的烦人精。
他的每一个好梦,都被这位天天早上来他的院子,站在院门外“表决心”的烦人精给搅合了。
今天季寒衣没听见那扰人的“师哥,你起来了吗——”,他竟然有点不习惯,秦渡连着三个晚上都想赖在这里不走,都被他给轰了出去。
然而到了别人家来的刺头,他便束手无策了。
毕竟来者是客嘛……虽然季寒衣觉得这小子很可能是不请自来的。
季寒衣从床上爬起来,莫非才三四天,这小子就放弃了?
他好奇的打开门,探出头往外望了望,就看见两个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静悄悄的,像两尊大佛,正是秦渡和雨淖停。
听见他推门,两人冰冷的目光一齐射了过来,季寒衣有些尴尬,现在再假装没看见好像有点晚了……他只能挤出一个笑,走了出来。
“我…我吃个早饭去……”季寒衣缩头缩脑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去。
这两尊佛,哪个他都惹不起。
秦渡立即站起来:“我同你一起去。”
“不不不不不,你在这儿看家就行,好好照顾客人,啊。”季寒衣虚伪的笑了笑,说完便溜得没影了。
等季寒衣终于在宗里转悠腻了,回来的时候,石桌旁已经换了人,秦渡还在那里端端正正坐着,对面的人却换成了盛离章。
石桌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本书,季寒衣老远一看,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那不是狗剩之前在山下买的,那些什么冷面宗主和乖巧百晓生什么的吗?!
季寒衣心中大骇,狗剩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盛离章却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渡聊着:“他?!小微乖巧?!你觉得他乖巧?”
秦渡微微侧过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嫌弃。
盛离章还在那里大呼小叫:“真的吗?!小微跟你一块的时候真的特别乖巧?”
秦渡被吵得微微蹙眉,他冷冷吐出几个字:“他不乖巧吗?”
季寒衣站在院外,像尊石像一样呆呆地站着。
原来……原来我是个……乖巧……的人?季寒衣怀疑自己耳朵和脑子,必定有一个出了毛病。
否则“乖巧”这个跟他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词,怎么会按到了他头上?
盛离章似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了:“你竟然觉得小微娇弱?!他一巴掌扇飞妖兽的模样,你又不是没见过!”
季寒衣虽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却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秦渡理直气壮的回他道:“季寒衣本就娇弱。”
盛离章无话了,瘫在石桌上仰面朝天:“那最近新出的……那个秦宗主的替身小娇妻……你也不管管,就让他们这么编排你和小微?”
秦渡无甚在意:“季寒衣喜欢这些。”
“……”季寒衣此刻的的确确是怀疑人生了,他不仅怀疑人生,他还怀疑,秦渡的脑子早就有病,根治不了的那种!
他明天就把自己藏在屋里的话本都烧了!
——
季寒衣在房间里翻东西,他前两日跟师父和师叔好好叙了叙旧,看着二师叔的脸,忽然就想起来,他在床底下,曾经放了几箱二师叔给他的银子,是他去小弥山秘境时候二师叔许诺给他的。
他坐在地上,拍了拍手里的灰。
几个尘封的箱子都打开来摊在地上,里面装的是满满当当的白银。
季寒衣觉得自己的内心忽然就充实了许多。但还是有一处空落落的,是什么呢……
他想起了秦渡曾经给他的那一整盒的金子。
那可是他卖身赚的钱,他一块都没舍得花呢!
可是那箱金子已经同他的储物戒一起,不知葬在了哪里。
季寒衣正要哀恸,忽然脑子里闪过一句话:那是定金。
对啊!秦渡是不是跟他说过,那箱金子只是定金啊!
那岂不是还有尾款的意思?拖了这么久了,这尾款……是不是也该付了?
季寒衣眼里闪烁着金色的光,他现在就找秦渡要尾款去!
浮黎殿的大门外,冒出一双绿油油泛着光的眼睛。
殿中,浮泽与云寻在座上与秦渡一边品茶,一边不知是在聊着什么,听见动静,三人具是动作一停。
浮泽展开了笑容:“寒衣,怎么不进来?”
毛茸茸的脑袋探出门边,季寒衣道:“师父,您聊,等您聊完我再来。”
云寻刺了他一句:“呦,什么事儿啊?想必又是要找秦渡吧?唉……俗话怎么说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季寒衣隐约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浮泽掩嘴轻笑了一声:“云寻,怎么又开寒衣的玩笑。”
云寻冷哼了一身:“某些人离家五年,明明都回来了,竟然还躲躲藏藏,白养他了。浮泽,你看看他,整天不练功,就,就知道玩和找秦渡!”
季寒衣连忙闪出来:“二师叔!我哪有啊!我…我找秦渡……是为了找他要钱的!”
云寻一愣:“要钱?你要钱做什么?”
季寒衣本来只是想借着机会去逗逗秦渡,哪知他师叔成了拦路虎,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他欠我钱没还呢!”
浮泽和云寻都是一愣,秦渡眼里也带了几分茫然。
季寒衣连忙说:“这是我跟秦渡的私事,我们私下说就行,不,不麻烦师父和师叔了哈……”他拉上秦渡,赶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终于到了没人的地方,季寒衣松开秦渡的胳膊,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秦渡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给一个解释。
季寒衣一回头:“看什么……我…我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秦渡看着他:“我何时欠过你的钱?”
季寒衣下巴一扬,尾巴不知怎么就翘上了天:“怎么,你还想赖账?”
秦渡仔细想了想:“你又没有钱,我怎会欠你的钱?”
“……”季寒衣顿了顿,这句话他好像真的无法反驳。
他憋了憋,憋出一句:“你以前给我的那盒金子,我弄丢了……”
秦渡随口便道:“回去再与你一盒。”
“真的?”季寒衣的眼睛立马变得亮晶晶的,接着他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厚着脸皮道:“一…一码归一码,你以前说过,那盒金子可是定金,你…你尾款还没给我呢。”
秦渡忽然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季寒衣又板起脸:“不准赖账!”
“季寒衣,我早就付清了。”
“哪…哪儿呢?”
秦渡兀自地逼近了他:“我不是把我给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