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季寒衣将那个装了斐济魂魄的瓷瓶交给了云寻之后,季寒衣觉得有丝丝不爽。
因为他竟然没有得到二师叔一丝一毫的夸奖,一丝一毫都没有!
相反,他将事情的原委讲给师叔听之后,他师叔一言不发的夺过了瓷瓶,揣进怀里跑掉了。
那骇人的架势,季寒衣还以为他要当场夺了瓷瓶将它砸了呢!
没过几日,季寒衣去食堂吃了饭,在宗里溜达着消完食,就看见两个弟子鬼鬼祟祟的蹲在墙角,小声说着什么。
不过再小声,他们也逃不过出窍期修士的耳朵。
“哎,我们要不要去叫慕仁长老过来看一看。”
“要叫你去叫,我可不敢,你忘了被云寻长老的辫子抽身上的时候了?”
“可是……云寻长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要不然我们先去跟掌门禀告?”
“禀告什么?”季寒衣幽幽的探出了头,吓得两个弟子连声尖叫。
季寒衣捂着耳朵:“行了!黄花大闺女都比你们有出息。”
“季师哥……”那两个弟子苦着脸,可算找着能说的人了:“师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你别不信啊。”
“说。”季寒衣饶有兴趣的跟他们一块蹲下。
“云寻长老这几日,行事…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
另一个弟子抑制不住激动:“我亲眼看见,长老一个人站在寝殿里,对着空气说话!”
“说什么?”
“他好像说…”那弟子站起身来,学着他那天看到的模样插起腰来,一只手指着前方:“肥鸡你闭上嘴!三更半夜的叭叭什么!”
“肥鸡?”
那弟子坚定的点点头:“我记得长老说的就是这俩字!而且那殿里绝对没有旁人!就只有长老自己在那里对着空气说!”
季寒衣挑着眉想了想:肥鸡……哦……斐济啊。
“师哥,你说长老他是不是……是不是被门中繁杂的事务给逼疯了?”
季寒衣站起来,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云寻师叔跟你们闹着玩呢,他故意吓唬你们的。”
“真的吗……”那两个弟子将信将疑的:“云寻师叔原来也会开玩笑啊…… ”
季寒衣假模假样的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这俩不开窍的,云寻师叔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趣吗?云寻师叔难道是个木头?”
两个弟子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师哥,是我俩以己度人了。”
“知道了自己的错处,那还不快修炼去,午课不把本门剑法连个三五遍,都不准吃晚饭。”
俩弟子得了令,颠颠的跑去练功去了。
季寒衣还蹲在原地琢磨,师叔拿走瓷瓶那天,面上不还老大不情愿吗?怎么刚过几日,就跟那魔头热热闹闹聊起来了?
季寒衣想不明白,师叔这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啊……
果然他就像是秦渡所说的,还太小了,不懂这些事儿吗?
秦渡今早回秦氏去忙他积压了好几日没有处理的门中事务去了。
季寒衣于是御着剑,熟门熟路的飞去了秦氏。
隔着老远,秦渡似乎就感知到他来了,季寒衣到的时候,他正在门口等他。
见他跳下剑,秦渡两步上到跟前,很是关切:“出什么事了吗?”
毕竟他离开才不过半天功夫,季寒衣就找上门了。
季寒衣扭扭捏捏的问:“秦渡,果然我是不是……太小了?”
站在秦渡身后一道迎接的秦氏弟子们齐刷刷吸了口冷气,低下了头,却把耳朵竖的高高。
秦渡不解:“什么小?”
“就是……就是我小啊。”
秦渡茫然的眨了眨眼:“唔……”
“什么?你也觉得我太小了?!”
秦渡听的云里雾里,怀疑自己的心魔是不是没走干净,一见季寒衣要生气,他哭笑不得的去哄:“你不小。”
看热闹的弟子们又齐刷刷抽了口气。
季寒衣瞧了瞧他们,觉得这么多人在这里,有些碍事,他拉着秦渡往宗里走,边走边道:“可我感觉……近来有些事……以我的阅历,还真的是看不明白。”
“比如?”
“就说我二师叔。”季寒衣停下来,踮起脚凑到秦渡耳边,小声说:“我不是把那魔头的魂魄还给他了嘛……”
他添油加醋道:“那天他拿回去的时候,脸拉的比马脸都长!我还以为他不要呢,结果才几日,宗里连云寻长老疯了的传言都出来了!”季寒衣像告状似的拉着秦渡的衣袖:“他天天晚上找那魔头唠嗑!他都不和我唠!还嫌我烦!”
“……”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你也嫌我烦?”
秦渡摇摇头。
“哼,嫌也没用。”季寒衣得意的笑起来:“道侣契都印下了,你想跑也跑不了。”
秦渡回过头来,冷不丁的来了句:“你也是。”
“是什么?”
秦渡又不说话了,拉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寝殿前:“既然已经来了,那便再此住几日吧。待我处理完事务,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陪你。”
季寒衣看到这座寝殿,就想起他被锁在这里连个食盒都够不着的“凄苦”日子,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有他的逐微剑还念着他的好。
他心里迅速来了气:“不住!”
秦渡停下步,耐心的问他:“哪里不合心意?”
季寒衣把头一撇:“都不合心意!”
“嗯。”秦渡转头招了个属下过来,用下巴指了指眼前的寝殿:“拆了。”
属下一拱手:“明白了,宗主。”
“停停停停停!”季寒衣举着胳膊挡在秦渡身前:“拆什么拆!”
秦渡勾了勾嘴角,微微低下头,正好能碰到季寒衣的发顶:“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都与他说,他会记下来重建。”
季寒衣眼角抽了抽:“我就喜欢原模原样的……”
那属下有些为难:“宗主……这……”
秦渡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我说过,都按他说的办。”
“行了行了你走吧,这边不用你忙活了啊。”季寒衣忙把这个属下打发走,自己走进这差点成了灰的寝殿,那张软乎乎的大床还在那里,抛开不好的回忆,季寒衣其实还是很喜欢这张床的。
他目标明确的朝床扑了过去,在床单上拱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之前连在墙上那些锁链都不见了,这墙似乎也被重建过,花纹都不一样了。
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关门声,季寒衣回过头,看见秦渡正在认认真真的给门上锁。
“……”一丝不详的预感又从季寒衣心底冒了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秦渡…现在还是白天……”
没想到秦渡立刻就答了:“嗯,我方才看了看天,约摸再有一个多时辰,太阳便会落下去。”
“……”然后呢……太阳落山了你想干什么……
干……干……干…我吗?
季寒衣捏着汗,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烧了。
真…真丢死人了。
秦渡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了季寒衣的心头上,他的心跳一阵快一阵缓,直到秦渡俯下身来,他下意识停住了呼吸,感知着秦渡一点点的靠近。
季寒衣咽了咽口水:“真的还是白天……”
“……嗯。”好好的气氛被季寒衣有意无意的搅乱了,秦渡只能坐直了身子:“在这边住几天再回去,好不好?”
季寒衣慢慢的点点头,他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不过他心里总是有点慌,最近和秦渡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他总觉得自己都快魔怔了,每当秦渡离他近了些的时候,他就心跳加速,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一齐的往外冒。
再这样下去,他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岂不是该丢掉了?
在云衍宗呆了那么多天,秦渡的确是没有跟他亲近过几次,不仅仅是因为季寒衣脸皮薄,盛离章还住在他院子里。
此时,季寒衣觉得自己终于是上了砧板的鱼肉,被秦渡逮进怀里,有意无意的抚了好几把。
秦渡的怀里热热的,就是有点硬邦邦的,他脸贴在秦渡心口上,听着那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季寒衣也有点情动。
但情动归情动,季寒衣还是个雏儿呢,他想想话本里说的那档子事儿,心里就开始发憷。
他想:秦渡看着也不像是个有经验的样子啊……莫非……那种事还需要我来?他默默估量了一下秦渡躺在他身下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要下口的话,牙一定会崩掉的。
“季寒衣,天黑了。”秦渡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季寒衣心道,你把我当傻子吗?虽然他们现在在殿里点着灯,看不到外头太阳落山了没有,可是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可能就黑天了?
“没有吧…”
“你自行去看。”
自己看就自己看,离太阳下山还早着呢,刚刚才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天要是黑了,才是奇了怪呢。
季寒衣走到窗边,拉开遮光的布帘,外面竟真的几乎黑了下来。
他呆站在窗边,傻眼了。
明明刚才还晴着的天,怎么说还黑就黑了?
接着,天空中就响起了一阵轰鸣声,瓢泼的雨点当着季寒衣的面,将窗户打的模糊了起来。
季寒衣:“……”原来是要阴天下雨啊……
可这雨……
他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他怎么觉得身后有灵力波动?
季寒衣“咔”的扭回头,捕捉到了秦渡指尖来不及收回的一丝电光。
见被发觉了,秦渡也不遮掩了,他勾起嘴角:“新学的术法,好玩吗?”
“轰隆隆隆——”伴着清晰的雷声,季寒衣扯了扯嘴角:“不好玩。”
秦渡面带笑意的看着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床榻:“那我们接下来,便做点好玩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