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衣去了浮黎殿,他师父浮泽掌门正端坐在殿中,举着一杯苦根茶,轻轻吹拂着上面的热气,那苦涩的味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了。
季寒衣被熏得皱皱眉,他替自己理了理衣角,昂首走进去。
云寻正坐在浮泽对面,为其沏茶,见季寒衣进来,奇道:“这么快就来了?”
季寒衣一拂袖,动作顿生儒雅,他微笑道:“师叔有命,弟子不敢不从。”
云寻冷哼一声,浮泽端起茶杯,放于身侧:“寒衣,此次下山可有收获?来,这一杯茶为你接风洗尘。”
季寒衣上前几步,跪坐到浮泽的下座,接过茶水,眼一闭,一饮而尽,表情狰狞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到了原状。
娘诶,真苦。
云寻笑眯眯地盯着他,脸上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痛快!
季寒衣默不作声地避开了师叔要给他继续斟茶的手,顶着微笑问道:“师父,叫徒儿来此所为何事?”
云寻道:“哦,忘了与你说,过几日二十年一度的小弥山的秘境要重新开启了,前些日子你不在宗里,你师兄师妹他们都在加紧修炼,为小弥山秘境做准备呢,你也抓紧着点。”
季寒衣微笑着:“不,去。”
“去不去你说了算吗?这个秘境中机遇无数,要不是有境界限制,我都想进去瞧瞧,各大宗门的翘楚们都会去,你怎么能不去?”
浮泽也道:“寒衣,不要任性。”
季寒衣把嘴一抿,眉毛轻轻皱起,望向浮泽:“师父,徒儿知晓了。”
浮泽立马软了心肠:“师弟…不如…寒衣既如此不情愿,就不要让他去了吧。”
云寻把牙齿咬的咯咯响,行啊,连装可怜都学会了哈,他拽过季寒衣藏着茶杯的手,强行给他添了杯茶,十分“体贴”地说:“寒衣呐,多喝点热茶有助于循环,顺便再好好想想,这个小弥山,是去,还是不去呢?”云寻用眼神威胁他。
季寒衣双手托着杯子,眼泪汪汪地:“师父,若一定要徒儿去,徒儿必不辱使命…”
“好好好,不去了,不去了啊。”
“浮清藤!”云寻把茶壶一撂,发飙了。
浮泽责备道:“师弟,你吓到寒衣了。”
“我?吓到他?”云寻此刻恨不得六月飞雪以示清白。
季寒衣眨眨眼。
“啊!”云寻惨叫一声,抓着自己头发崩溃地走了。
季寒衣小心翼翼地咽了口茶,云寻师叔可真吓人啊。
浮泽笑眯眯地看着他:“寒衣,真的不想去吗?”
季寒衣掂量了一下,听师父的话下了山,结果苦了这么多天,这次我要是还不长记性,我就是个傻子。
浮泽犯了难:“你大师兄会带队云衍宗的人去参加,原本想着让你,你师兄,还有你小师妹染染一起去磨练磨练,对了,你慕仁师叔新收了个亲传弟子,可爱得紧,就是性子跋扈了些,本想让你也带上,相互照应照应,这下可如何是好?”
季寒衣回以微笑:“那就让大师哥多费点心吧。”
“也只能如此了。”
“不能!”刚刚走掉的云寻又冲了回来,身后还带着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的秦渡。
为了压下胃部的翻腾感,秦渡本在云衍宗的大广场上闲逛,谁知云寻长老突然冲了过来,嘴里嚷着什么十万火急,不明所以的秦渡被稀里糊涂拉了过来。
云寻把秦渡往前一推,问季寒衣:“你去不去?”
季寒衣:???“不去。”
云寻不可思议:“他去,你不去?”
季寒衣不明所以,还是谨慎地摇摇头。
浮泽问:“这位小友是?”
“秦老头的儿子。”云寻道:“季,寒,衣,你不是说整日吵着要找秦渡,我这次人都给你领回来了,你又不愿意了?”
季寒衣往这边凑凑,小声说:“跟着秦渡可以,下山不行。”
秦渡:???
季寒衣一咳嗽,朗声道:“师父,弟子与师叔有一点私事想要商议,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却拉起的是秦渡的袖子,昂首阔步地离开了浮黎殿。
出了殿门,秦渡古怪地盯着他。
季寒衣挺挺胸:“看什么…看?”
“你…吃坏肚子了?”秦渡目光诡异,嘴上说是吃坏肚子,实则都怀疑他皮下换了个芯子。
云寻唉声叹气走出来:“别看了,他在他师父师哥面前从小就这样,装得那叫一个乖巧,就不能给我也乖巧乖巧。”
“我那叫装吗?这是师父从小教导我养成的儒雅之风!师叔你自己学不明白还嫉妒别人!”
“那你怎么不对我儒雅一次!”
“我……我克制不住我的本性嘛。”
“得了吧,你就是看人下菜!”
季寒衣小声嘟囔:“那肯定是因为你不是什么好人…”
云寻叉着腰站在大殿门口,气得头发都飞了起来,过往的弟子纷纷绕开殿门,直道云寻师叔又发飙了。
云寻把季寒衣脑门戳的通红:“我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季寒衣干脆利落地一伸手:“行啊,那拿钱。”
云寻茫然地眨眨眼:“什么?”
“钱啊!没钱我怎么去?!我才不上你们的当呢!你们光撵人不给钱!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踩了一回的坑还想让我踩第二次,我死都不会出这个山门的!”
“浮泽他上次没给你灵石?”
“给了啊,你们骗鬼呢,根本花不出去。”
“你不知道去灵石行换成人间通用的货币吗?”
季寒衣鼓着腮:“那是啥?”
云寻长叹一口气:“三千两!”
“成交!”
秦渡:“……”他早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