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假装听不出村长的意思，反问道：“老人家，你可知村中那黑雾是因何而起？”
村长摇了摇头：“我怎晓得，这事都争了那么久也没个定数，有人说是鬼怪作祟，又有人说那黑雾是要年年献祭的邪神！还有人说那黑雾是人嘞！”
“那这黑雾第一次出现前后，村里有什么异常吗？”
“咋嘞？后生，恁这是要探案吗？要能找出端倪早找了！要不是没办法，谁能拿人命去搏！俺也愁啊，你说咱们怎么想活着就这么难，这么难！”村长痛心疾首地说着，完全忘记了他过来的目的。
秦渡静静地听着，没有再打断他。
直到村长絮叨够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对着俩娃子倒了这半天的苦水，一张老脸只觉没处安放，讪讪的找地方睡觉去了。
村长絮叨这半天，秦渡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黑雾出现的前后，村子里的确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在黑雾出现时往前推月余日子的时候，村子出了一件怪事。
那是一个磅礴的雨夜，大雨浇的地面都打起了泡沫，空气里又湿又闷，村长吃过晚饭，站在自家院子的屋檐底下，望着时不时划过闪电的天空，点上了一支土烟。
今年雨水这么足，村里挖的河道能够撑住吗？若是涝了，地里的庄稼可就都完了。
一阵疾风刮过，被风拐的倾斜的玉珠纷纷扬扬的撒在正燃着的烟上，浇湿了烟，又浇了村长一头水，心里的火倒是被浇了个盛，他登下又气又恼，抬起头很想对着这雨水破口大骂。
然后他怔住了，他好像看见，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天空忽的…黑了一下？
雨夜的天空本就是黑的，只是黑的并不那么纯粹，它往往是灰黑色的底，染上大片大片的墨迹，细看有时还能看到云彩的层次。
而那一刹那的黑，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突兀到，像是天空被夺走了一瞬间。
他揉了揉眼，雨还是那么大，天空中电闪雷鸣，不知道又有多少庄稼要遭了殃。
许是自己看花了眼吧。
秦渡心中的谜团解开了，秘境中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有普通百姓在此生存的，更妄论出现了整个人类的村庄，想必是这秘境曾经有什么波动，机缘巧合之下将某个处于现实世界中的村庄，连人带地给“吞”了进来。秘境大多不稳定，以前也曾发生过秘境将其附近的区域挪进去这种事，但把人一并吞了的，据秦渡所知还是第一次。
居住在秘境中的普通百姓没有自保能力，就算处于秘境中相对安全的地方，被秘境中食人的妖兽发现也是早晚的问题。
那黑雾极有可能是循着人类的气味找到了这个村庄，它也许是秘境中诞生出的某种未知的生灵，不过显然不是什么善辈，秘境中灵气比外面浓郁好几倍，又吞了这么多人，对付起来或许会很棘手。
秦渡侧下身，把自己的猜想说与季寒衣听，季寒衣听得迷迷糊糊的应着，也时不时把自己的想法说与水泥柱子听。
季寒衣眼神坚定地看着身侧的水泥柱子，有些疑惑的问：“若照村长方才说的，那黑雾已经盯上了他们好几年，说句不中听的，这村里…怎会还剩这么多人？”
秦渡：“咳…”他轻咳一下，提示自己在这。
季寒衣分毫不动，继续说：“白天出去的时候我观察过，村子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有清扫过的痕迹，也没见到有荒废的屋子，没人了的拢共就留咱过夜的大爷那一间，对上这种吃人不见骨头的怪物，他们都没有折损的吗？”
秦渡默默地盯着那根水泥柱子，低声道：“或许黑雾早先来的次数很少，只吞噬了小批人，又或许…”他往这边侧了侧身，声音变得微不可查：“这整个村子，都不是人。”
“！”炸了毛的季寒衣蹦起来就要往水泥柱子上扑，被秦渡眼疾手快的揽了回来。
季寒衣索性不要脸了，蒙着头就往他怀里拱，一边拱还一边哆嗦：“大半夜的别开这种玩笑，太…太应景了。”
秦渡：“我没在开玩笑。”
季寒衣把自己挂在了秦渡身上，身边的热源让他稍稍安了心，他打着商量：“明天一早，咱就出去抓那黑雾，行不行？”他恨不得现在就天亮，几乎把“我不想在这呆着”给写在脸上。
秦渡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道：“好。”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轻巧。
隔日清晨，季寒衣恢复了精神，在村长絮叨下，拉着秦渡出了库房。
村长没有多拦他们，因为他知道，若事情再没有什么转机，明日，他们就要送王老婆子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