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人群中穿插而过，在村长诧异的目光下将铁门掀开一条缝溜了出去。
这俩人怎如此面生？哪家的？不要命了？
季寒衣双手握着逐微剑，半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堵在秦渡眼前打头阵，出自名家之手的灵剑被他举的像举个爬犁。
逐微剑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秦渡盯着他有些凸起的肩胛骨，控制不住思绪在想：他真的是剑修吗？
季寒衣站着不动了，背过一只手轻轻勾了他一下，低声道：“你看。”
一团若牛车大的黑雾，从不远处一个土屋的墙后飘出来。
飘的速度很慢，还时不时四处停一停，让季寒衣觉得它很像是在找东西。
不会是在找我们当下酒菜吧？季寒衣冷静地想：我…我可是云衍宗掌门座下…二…二弟子，这些神神鬼鬼的能奈我何？
季寒衣拉着秦渡躲在了一个草垛后头，跟他咬耳朵：“你…你看，那东西是个什么构造？”
秦渡顺遂他的心意：“不是鬼。”
季寒衣吃了颗定心丸，舒服了，嘴就不那么哆嗦了：“我要不要去试试它的深浅？”
“怎么试？”
季寒衣伸出俩指头开始比划。
“先这样…然后那样…最后我的剑‘嗖’地飞出去，把那玩意串了个对穿。”伴着季寒衣挥出去的手，逐微剑跟着抖了两抖。
逐微剑说它一点也不想。
秦渡摁下他不安分的手：“不行。”
“若是一剑刺不死它，反而会招致麻烦。”
季寒衣鼓起嘴：“那你说怎么办？”
“静观其变。”
“……”于是季寒衣不情愿的跟着秦渡和黑雾捉迷藏，半天过去了，那黑雾依旧在村子里到处游荡，形态时聚时散的，看的季寒衣都有些犯困。
本来他还提心吊胆的很，谁知这团东西看着唬人，实则呆愣得很，季寒衣很是怀疑它根本没有视觉和听觉，不然他们跟了如此长的时间，它怎一点察觉都没有。
季寒衣有些倦了，再这么跟下去，天都要黑了，那到时候自己两眼一抹黑，就得全依仗秦渡了，他就不再是助力，而是累赘了。季寒衣闷闷地想，在这之前还是得想办法试探试探那东西的深浅。
在夕阳划破天空最后一道边际，季寒衣悄悄地跟逐微剑暗通心意，不曾想，季寒衣身后一道银光乍现，银川剑抢在逐微剑前飞了出去，若流星般撒下一路星星点点，直直逼向那团黑雾。
季寒衣睁大了眼，注意力都被剑吸引了去，早顾不得什么黑雾不黑雾了。
真好看啊，他第一次看见这把剑出鞘，怪不得秦渡以前把这把剑挂在腰间却还要用别的剑去御剑飞行。
这么好看的剑，踩上了泥，多可惜。
季寒衣羡慕极了，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逐微剑很不争气。
逐微剑抖得剑鞘都要抖掉了。
黑雾不躲不避，甚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任凭灵剑势头凌厉的从中穿过，牢牢插在了石头上。
黑雾中央被打散出了一个洞，它浮在原地，静止了片刻，洞又逐渐被四周的黑雾填了回去，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它动了动，又缓缓飘动起来，在村子里游走。
“……”灵剑穿身竟不痛不痒的，这真的是鬼吧…季寒衣目瞪口呆。
秦渡趁黑雾飘远，勾勾手指，银川剑带着星光飞回了他手中，还有季寒衣艳羡的目光。
季寒衣眼巴巴地瞧着别人手里的剑，：“我想出来的招儿，你不让我用，偏偏还自己用，你…你把剑给我摸两下，我就当没有这事。”
秦渡解释道：“我提前在剑身上绘制了有驱鬼效力的符印。”
显然，对这团黑雾一点儿作用都没起。
季寒衣的关注点迅速跑到了别的地方：“驱鬼…你从哪学的…开玩笑吧…世上…哪有真的鬼啊？”
秦渡不解道：“自然有，否则驱鬼术法要作何用处？”
“……”季寒衣一直以为鬼都是话本里捏造出来折磨看客的，甚至这秘境中的诸多灵异怪象也是因为秘境中有幻境影响的缘故。
也就是说，虽然季寒衣很怕鬼，但他依旧觉得鬼什么的都是他自己在吓唬自己，总不可能真的有，三岁小孩都不一定信世上有鬼。
秦渡见他表情变化莫测，认真地给他解释：“你口中的鬼，即是亡人未能消散的魂魄，有时未亡人的魂魄也可能会脱离本体，不过后者多半不会作恶。”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与你一样，都是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季寒衣：谢谢，我信你个鬼。
见他不答话，秦渡也不多说，扛起僵硬的季寒衣，回了村民聚集的库房。
他对着铁门敲了敲，村长拉开门上的小窗警惕的瞟了一眼。
……他俩咋又回来了。
秦渡站在门口，理直气壮：“天黑了。”
……然后嘞？回来睡觉？
村长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俩，缓缓给开了一条缝。
小年轻的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
库房里有人点上了灯，但微弱的烛火对于偌大的库房来说几乎无甚作用，秦渡靠着优秀的夜视能力，闪过了聚的乱糟糟的村民，找了个宽敞点的地方把季寒衣放下。
村长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这两个小年轻瞧着眼生，提了个灯蹭到二人身边来。
那站着的看着就不好惹，这个坐着怪俊的，看着好说话一些。
“后生，你是哪家的娃啊？”
季寒衣闻言抬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倒是隐约看得到点灯火，在他眼前一晃一晃。他伸手在虚空中摸了摸，先喊了声：“秦渡。”
秦渡眼珠动了动，见他还要喊，只得弯下腰，捏住了季寒衣乱摆的胳膊，与他一同坐下了。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季寒衣顿时安了心，不由自主地往这边靠了靠。
村长咽了咽口水：“那个…后生啊…”
秦渡打断他：“他不方便，有什么事与我说。”
“呃……”村长偷偷看他一眼，又迅速撇开眼，哎呦，这后生骇死人了。
“也没什么事…就，瞧着你俩面生，过来唠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