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里惹了秦渡,直到天亮,季寒衣才看的分明,急急忙忙跑去了校场赴约。
赫连旭就在校场里跟着各位弟子练基础剑法,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了。
“师哥!”赫连旭收了剑,走到旁边冲他招手。
众弟子纷纷拧过头:“季师兄!”
“怎么?”季寒衣负着手走上前:“听你们这语气,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弟子们立马赔着笑汗颜道:“那哪能啊师兄,我们好久没见你,想都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二师哥,我们担心死你了!”
“对啊,我们都盼着师哥回来给我们看早课呢!”
话音刚落,校场上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众弟子齐齐扭过头,以惊恐的眼神盯着刚才那位说要季寒衣看早课弟子。
那弟子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师…师哥…我…我开玩笑的……呵…呵呵呵……”
有弟子立马试图补救:“师兄你…你身子还没好…就多养养…不用…不用为我们费心的……”
“对…对啊…快,快来人,还不送季师兄回去休息……”
“诶。”季寒衣一摆手:“原来各位都这么想我啊,正好,师兄我近日闲得都不知道干什么,这样,明日我就问二师叔要了那鞭子,亲自给你们看早课。”
人群中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云衍宗中弟子分为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大多由入门多年的高届内门弟子教导。
而内门弟子,一般由各位长老开课,集体教导。
若是有表现出色的,就可能被长老收作亲传。
而内门弟子每周有六日都要上早课,由云寻长老负责,一般是带着弟子们在校场上练习基础体术和剑法。
云寻长老最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时不时闭关。
慕仁长老收的亲传弟子数量最多,而未曾收一个亲传弟子的云寻就常常把这项任务丢给门里弟子中辈分最大的温乘贤和季寒衣干。
可温乘贤十成十的继承了浮泽掌门温吞的性子。
对着一帮泼猴温声细语,看得云寻一愣一愣的。
倒是季寒衣,自己不爱修炼,催着别人练竟是一把好手。教训的弟子们哭爹喊娘,没几日就整得队伍井然有序,大气都没有敢出的。
季寒衣虽然吊儿郎当,在剑法确是真的天资卓越,连云寻都自愧不如,直道是老天爷赏饭吃。
没几天,云寻就把看早课这活丢给了季寒衣,季寒衣又不爱干了,若让他随便玩两天,他倒是挺有兴趣,让他当个正事干,他才不要嘞。
季寒衣坚决不被威逼利诱,是以现在早课又成了云寻有空就来看两眼,没空就放养的懒散样。
若不是云寻师叔威胁到谁敢早退就把谁吊起来挂在山门上,这帮乌合之众早就跑去玩了。
“你们练你们的,今日我有点私事,不跟你们算账。”
“小旭,耍一遍剑给我看。”
“献丑了,师哥。”
赫连旭抽出剑,羞涩一笑,剑指苍穹。
剑光如银鱼般闪烁。上天揽月,下海扬沙,剑影里映出的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十招罢了,赫连旭收起剑,静静等着师哥的点评。
季寒衣:“呃……”
“师哥,我使剑使得怎么样?”
季寒衣挣扎着说:“的确是…不怎么好看。”
赫连旭:“……”
“你给我把第一个姿势摆一遍。”
赫连旭立马听话的迈开一步,双手举剑举过头顶,把剑尖笔直的朝着天:“直指苍穹!”
季寒衣接过弟子给搬过来的凳子和瓜子,翘着二郎腿瞅着他:“对对,就是这个。”
赫连旭动也不敢动:“师哥,怎么了?”
季寒衣磕着瓜子,十分的嫌弃:“这谁教你的?咱云衍宗的入门剑谱上有这式?”
赫连旭老老实实的说:“我自己加的。”
“呸!”季寒衣抓起一颗瓜子扔过去:“你摆这架势干什么?是要跳大神还是要引九天神雷啊?!秦渡!快来个雷劈死他,给他开开窍!秦渡!秦渡?!”季寒衣回过头,诶,秦渡呢?不是刚出门还跟着的吗?
季寒衣转回头,愤愤的磕了把瓜子。
“师哥你别生气……我这就改,你…你看我还有哪里不对,我一并改了。”
季寒衣皱着眉盯着他:“换下一式我看看。”
赫连旭立即扎起马步,单手握剑向前指。
季寒衣围着他慢悠悠地踱了一圈,抽出他腰间的剑鞘,轻敲几下:“这里…胳膊抬高点,停。好,腰给我挺直了!”
赫连旭额头默默渗出汗珠。
众弟子偷偷摸摸地偏头看:季师兄可真吓人啊。
絮絮叨叨到日上三竿,季寒衣口干舌燥,总算是把小师弟的姿势都纠正了一遍。
“练几遍我看看,再敢给我出错我把你也吊到山门口去。”他擦了擦汗,又坐到竹椅上开始嗑瓜子。
旁边递过来一个纸袋,季寒衣下意识接过来,愣了愣:“秦渡?你去哪了?”
一个封着盖的竹筒又被塞到季寒衣怀里,冰冰凉凉的。
他使劲嗅了嗅鼻子,这个熟悉的味道是……
秦渡淡淡道:“我下山办点事,顺路给你带了点吃食。”
“花糕!”季寒衣急急忙忙的扯开油纸包,笑得眼都弯了:“那个竹筒里是什么呀?”
“酸梅汤。”秦渡撇开眼,有一点不好意思:“听说很是解暑,就给你带回来尝尝。”
“唔…唔…秦渡你怎么这么好!”季寒衣瞬间忘了烧书之愁,嘴里塞着半块花糕,指着几步外战战兢兢舞剑的赫连旭道:“一点不长进,秦渡,我先吃两口,你帮我骂他会儿。”
秦渡欣然接受了这项工作。
赫连旭:……
此人手段竟如此阴损,竟是我低看他了。
棋差一招。
这局我赫连旭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