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一时间安静极了。
沈时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霸凌!
没错,于她而言,这不是霸凌是什么!!
她狠狠攥紧了拳,心里把狗皇帝骂了千万遍。
冠冕堂皇杀千刀的狗皇帝。
她不过好心替皇后说了句话,便遭到如此对待。
还什么他的美好理想被她踩踏,这跟勤政爱民有一铜板的关系吗??
真是嘴一张,什么都能信手拈来,当什么皇帝,去写话本子不是更好?
沈时清这边气的浑身不爽,而抱着她的顾九洲却心情愉悦极了。
他头抵在她的颈窝上:“爱卿,以后万不可再随意替后妃说好话了,不然朕就真的罚爱卿来紫宸宫侍寝了?嗯?”
沈时清努力的做心理建设后,咬牙切齿:“臣!知道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凭着一腔愤怒回的浣衣局,反正当晚浣衣局的木盆,给沈时清一脚踢碎好几个。
*
腊月十五,帝后祭天的大日子。
早在几日前皇帝说要祭天,天坛就已经开始肃清。
原本今日这样的日子是没有沈时清什么事的,奈何顾九洲还是点了名要沈时清跟着侍奉。
这临时抱佛脚的祭天,是顾九洲为了百姓做出的退让,那些流言多少会引起民间恐慌。
想当年顾九洲的皇位,也是他踩着尸山血海拼来的,最后在先皇弥留之际,愣是叫先皇将传位诏书改成了由他继位。
而当年的太子……
顾九洲很有自知之明,残暴一词,是没有说错。
今日免了早朝,国师选了辰时出宫门,这个点是一天中最舒适的时间,太阳照在身上也不觉得热。
帝后的仪仗队越过朱门重重,出了永安门,沈时清跟随其余宫女跟在马车后面。
宫门外皆是官兵,一派肃静;百姓不可直视圣颜纷纷低下头恭敬的跪着。
天坛离皇城不算很远,半个时辰的路程。
沈时清手上提着食盒,在顾九洲和梁皇后一道去了天坛之上各种祭拜时,她手上的食盒也被太监提走了。
原本就是为了安抚民心走个形式,待念完祝词后,一段繁复的收尾,百官跪地叩谢天恩,帝后这才依次下了祭坛。
此时街道旁的百姓也开始窃窃私语,有说宣德帝即位后国泰民安比肩太祖的,有说皇帝以前出身不好逆天篡位,才有今次灾难的。
这些流言蜚语犹如滚锅里掉入一滴冷水,翻不起波澜,最后掩于水雾中。
人群中,那些试图传播皇帝恶行的人见百姓并没有因为这些而对皇帝有所厌恶,愈加的不满。
于是在帝后经过长安街的瞬间,埋伏许久的刺客突然一窝蜂的涌了出来。
他们全都披着平头百姓的外衣,腰中缠着软剑。
一时间,百姓惊慌失措,禁军迅速上前对敌。
刺客身手了得,这次的祭天带出的禁军并不多,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太平盛世,居然会有刺客行刺。
沈时清被身边惊慌失措的宫女撞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找不着北,她连忙拉着面前几个小宫女大喊怕什么,别瞎叫唤。
一边冷静地问保护在皇后车马前的禁军统领:“有剑吗?给我一把。”
那姿态,在这么一个混乱不堪充斥着惨叫与屠戮的刺杀现场,就好像在问他有没有吃饭一样。
禁军统领自然知道沈时清何处人也,直把自己手上的剑给她丢了过去。
沈时清在接过那柄剑的瞬间,眸中神色大变,从刚才的冷静瞬间过渡到杀气腾腾。
她拍了拍禁军统领的肩,叫他保护好皇后,剩下的她来就行。
然后在一群宫人太监的眼中,脚尖点地一跃,像天降神兵般带着气吞山河的架势,一剑劈向围在顾九洲车驾前的那批刺客。
顿时一股剑气摧枯拉朽的向着刺客周围荡去,接触到那凌厉的剑气的刺客哪里还能有好,纷纷被荡出了几米远,一口老血吐出,死了个透。
沈时清的内力是十分雄厚的,她只消一剑,就荡平了十几个刺客,然而这些刺客全都是有备而来,杀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去死吧顾九洲!大家上啊!!”
一声起,群贼附和。
沈时清立在顾九洲车马前,一柄利剑在接触到十几个刺客的软剑瞬间,手腕一翻一带,便绾了个极漂亮的剑花。
将那十几柄软剑像耍杂技似的转着圈甩上了天。
又见沈时清目光狠厉,飞扬的青丝在风中不羁的飘着,勾勒出她又娇又媚又飒的侧颜。
身形快如凌风,空中一阵响动,那被她勾上天的十几柄剑准确无语的纷纷射进那些刺客的胸膛。
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时清很想知道顾九洲是杀了谁的九族,几十年都没有出现刺杀,他会那么幸运的成了第一个。
余下的刺客见沈时清这般勇猛,更是铆足劲要杀身成仁。
沈时清正要和禁军配合着保下几名差点丧命的大臣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让她猝然回头。
人潮涌动中,时隔六年未见的程白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程哥哥?”
沈时清讶异出声。
程白显然也认出了面前一身宫装的女子,多年未见,沈时清已从曾经亭亭玉立的张扬少女,变成冷静自持的一国之将。
程白略一思付:“明歌?”
“是我。”
明歌是沈时清还未认祖归宗前喊的字。
程白是徐州长风镖局少庄主,沈时清从小就是在那里长大,两人兄妹情谊甚笃。
程白而今三十,正是大好的青春,何故会行这刺杀之事?
“程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
程白自打预谋了这场行刺,他伪装多年的儒雅早就抛在了仇恨的后头,他摆手不听沈时清的话,只道:“明歌,五年前你突然失踪,镖局上下都替你担心不已,如今再见,你居然成了大周皇帝的走狗?”
原本激烈的刺杀在二人的谈话间渐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