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甘泉苑建章宫太液池畔的昭阳亭中摆了瓜果点心,喊了淑妃娴妃和沈时清凑牌友。
原本皇后前日就想传唤沈时清,见她为了刺客的事忙得脚不沾地,也就缓到了今日。
甘泉苑内建有离宫七十余所,名花异草,珍禽异兽莫不具备。
在甘泉苑周围五百四十里,宫殿楼台百余处。
沈时清也是第一次来这边,带路的宫人带着她七绕八绕,走了许久才到达太液池。
沈时清早就听闻太液池中置有海上三神山--蓬莱、方丈、瀛洲。
如今一看,果然是鬼斧神工。
再看太液池大道之旁种植青槐,河流绿水,浓阴铺地,流水潺潺。
果然还是皇家会享受。
沈时清到的时候,几人早已落座饮茶许久。
见沈时清来了,皇后端庄一笑:“给沈将军赐座。”
三个女人一台戏,木牌与木牌的碰撞声时不时响起,一盏茶的功夫,沈时清便输了三轮。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放了好些首饰。
她那小包袱一打开,淑妃和娴妃两人眼睛都看直了,这、这、这沈将军哪来如此多的皇家之物?
沈时清不明白两位娘娘为什么这么惊讶,只从里面挑出一对金镶东珠耳坠。
淑妃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但是这金镶玉东珠耳坠可是珍珠国前不久刚进贡的贡品,沈时清哪里得来的??
这东珠难得,这么饱满晶莹剔透的更是罕见,沈时清就这么随便的拿来当银子抵了?
在大周,有钱都买不到几颗东珠呢。
娴妃也佩服沈时清的壕气冲天,直问沈时清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淑妃皱眉:“莫不是将军带兵打仗时从各国搜刮的民脂民膏?”
沈时清正洗牌中,听完爽朗一笑:“本将军人送外号大周小青天,哪里会做这种事,这些都是陛下见臣干活爽利,打赏的。”
此言一出,淑妃和娴妃,包括皇后,都有些惊讶。
顾九洲何许人也,朝堂上杀伐果决,战场上所向披靡,十足十的行动派。
登基六年里,一心扑在朝堂之上,后宫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
这六年,除了过年过节,顾九洲会赏赐一些小物件给皇后,剩下的就是三五不时常念静闹腾的时候赏给她东西。
其余后妃从进宫到现在,别说赏赐了,连皇帝的面都不一定见得到。
而皇帝是怎么说的,他说后宫中除了皇后是三代清白的小官出身,其余宫妃家中都富庶,想来好东西应不少,宫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赏。
所以,顾九洲在后妃心中,是真的抠门。
常念静背靠大长公主这便不说了,为什么沈时清能得到皇帝那么多的赏赐?
沈时清并不知道顾九洲和他后宫的这些事,看着连皇后表情都变了,她便觉得事有不妥了。
她带着些不确定的把小包袱里的金累丝红宝石步摇、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景泰蓝红珊瑚耳环、金镶九龙戏珠手镯、珊瑚手钏拿了出来,问道:“娘娘们喜欢?”
淑妃和娴妃当即不客气的将她手上的那几样拿了过去,各种端详。
倒是皇后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只是说:“倒不是喜欢,只是陛下赏给常贵妃的都是些屏风玉如意的,这么精巧的首饰倒是没见陛下赏过谁。”
沈时清心道原来如此。
“其实论起这些女儿家的东西,臣更爱陛下的兵器库里的神兵利器,我听说有一把……”
沈时清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些她们听也没听过的神兵利器。
淑妃和娴妃相视一眼,极有默契道:“我懂了。”
就连皇后,也嘴角含笑跟着说:“本宫也懂了。”
“各位娘娘懂什么了?”
沈时清看着她们仨心照不宣的一笑,更是纳罕极了。
梁皇后并没有回答沈时清,淑妃和娴妃也将首饰放下,旋即又摸起了牌。
只不过淑妃嘴上没闲着,叹了声:“唉,这陛下生的龙章凤姿的,哪个后妃不心生爱慕,只是可惜这陛下想来是……”
“咳咳……”
娴妃适时咳嗽了声,朝淑妃道:“妹妹慎言!”
沈时清问:“陛下怎么了?”
皇后在一旁摸着手上的好牌,一把打了出去:“妹妹,陛下日理万机,岂可拿陛下打趣。”
淑妃和娴妃私底下就是个话痨,身边无旁人,自然说话没个把门。
沈时清见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哑谜,也不欲多问,反正最后她们自己就会说出来的。
淑妃是那种很喜欢跟别人分享小秘密的人,尤其是只有自个儿知道的秘密。
当下见沈时清不问,自己便先忍不住:“我猜,陛下估计是不能人道!”
沈时清:!!!
沈时清压下心中震惊,目光灼灼看着淑妃:“娘娘,此话怎可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大周岂不是要动荡了!”
皇帝不能人道,那皇嗣自然也不用想,各地藩王必有动作,朝中那些天天喊着要选秀充实后宫的内阁学士估计也要哭晕在茅房。
淑妃低声朝娴妃努了努嘴:“沈将军不信可以问娴妃妹妹。”
被点名的娴妃也幽幽叹气:“也不是我们想背后议论陛下,实在是深宫寂寞,我们这些黄花大闺女过得也是凄凉。”
“娘娘莫不是??”
还是处子之身?
沈时清又把眼神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略有些尴尬:“自、自成婚那日到如今,陛下与本宫都是分床而眠。”
沈时清目露震惊之色,那边娴妃又继续:“陛下来我飞鸾宫的话,必是要和我下棋下到三更再去偏殿就寝的。”
淑妃也不甘示弱:“那陛下看来还是更心疼姐姐我了,他每次来我宫中,都是自己在偏殿看折子,谁也不打扰,看完自顾的偏殿睡去。”
沈时清:……
“这么说来,陛下……这可如何是好?”
沈时清倒是真心实意替狗皇帝担忧了,他虽然狗了点,但是在治国上是很有才能的,如今的大周国富民强,比前朝强了不知道多少。
要是没有皇嗣,那些个藩王……
沈时清也知道那些剩下没在夺嫡中死掉的藩王是个什么资质,要么平庸,要么阴狠残暴不把百姓放心上。
越想越觉得大周前途黑暗,边关未肃清,朝堂上保不齐哪天就……
一时间牌桌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象牙骨牌的撞击声,便是冬日里的风声了。
皇后身为一国之后,对这种事情也束手无策。
只道:“私下本宫也曾留意过乾和殿那边是否有御医去常常请脉,但却……陛下对此事并不热衷。”
“男人的自尊心,何况是陛下,这种事怎么可能开得了口。”
娴妃刚说完,远处便传来了顾九洲冷如冰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