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清河当然没有往心里去。看完了皇后,也该去看看还在昏迷的梧桐了。
给梧桐喂药的同时,清河汇报完如今的情况,忍不住倾诉自己的心里话。毕竟所有人之中,她跟梧桐是最像的,都是为了至亲至爱才进的宫,一人为复仇,一人为救人,从而当上皇上的女人,不得已卷入无休止的争斗,才一步步迷失自己,变得心狠手辣。她利用过梧桐,梧桐也曾经派人暗杀她,但她不恨梧桐。她更恨的是自己,为了复仇,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最后皇后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大仇已得报,但也终究还是间接害死了皇后腹中无辜的孩子。
清河用用布擦清河的嘴角残留的药,“你也睡得够久了,该醒了。或许老天对你好,让你昏睡,一切都不知情。我真的很羡慕你,如果我也能忘记一切,那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老天就是要我永远记得,我曾经有多么的可怕。”
清河看到桌上摆着一把琴,忍不住走过去,抚摸着琴,真是一把好琴,“梧桐,你爱弹琴,但应该很久没听过了吧,我琴技虽不及你,但还是献丑一番,希望你能听到。”
凄凉动听的琴声飘散开来。
清河感慨万千,“梧桐,这琴应该有你和他最好的回忆,不像我,只能把它当做复仇的工具。我真的好羡慕你,这一生,你最起码爱过,轰轰烈烈地爱过,不像我,只剩恨。梧桐,我也差不多要走了,以后不能再看你了,愿你安好,愿你早日醒来,与他团聚,不用爱得那么苦。”
告别了清河,清河也要跟雪妃说再见了。此时,两人站在城墙上俯瞰整个皇宫。
这个高高城墙围着的皇宫,红墙绿瓦,好不壮观。可惜也锁死了多少人的一生,尤其是她们这些后宫的女人,欲望,利益,让她们勾心斗角,杀戮,仇恨交织出她们的日常。
雪妃拍拍清河的肩,“清河,别想那么多,都过去了,大家都会懂你的。”
“所幸坏的人也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姐姐大仇也得报,雪妃你也不负众望当上了皇后,算是为这场战争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清河还是欣慰的。
“过去种种,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你真的不留下来?”
清河感慨,“我不该留,这里本不属于我,过两天我就要走了。”
“你放心,你出宫一事,我会替你安排好,不会有人起疑和追究的,包括皇上。”雪妃考虑得还是那样周祥。
“那有劳了。”清河没想到,到头来要出宫了,还是离不开雪妃的帮忙。
“我该做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等琳琅把姐姐的东西收拾好,我就可以走了。”
雪妃突然急了,“清河,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你好自为之,你走的时候我再送你。”匆忙离开。
看到雪妃如此忙碌,清河这才惊觉雪妃已是皇后了,事务繁琐。不过,她会是个好皇后的。
而帮清河收拾珍珠遗物的琳琅,竟然在抽屉找到一封藏得很隐秘的信,好奇心让琳琅打开来看,脸色大变。
“琳琅,你在干什么?”雪妃走了进来。
“为什么是你?”
“交出来。”雪妃一步步逼近。
琳琅直摇头,突然扭头看向另一处,大叫一声,“清河。”趁着雪妃回头的空档,琳琅跑了出去。
“臭丫头,你给我站住。”雪妃追了出去。
琳琅在走廊上一路拼命跑着,刚好与迎面而来的清河相撞。
清河一脸困惑,“琳琅?我不是让你去姐姐的房间看看姐姐有没有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琳琅刚想开口,背后一支箭射出来,射中了后背。琳琅倒在了清河的怀里。
清河慌了,“琳琅,你不要吓我,到底是谁要害你。”
琳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兜里的信拿出来,“小心……”刚开口就断气了。
“琳琅……”清河哭着呼唤了好几声,最后缓缓地接过琳琅手中的信。
说来也巧,昏睡中的梧桐,竟然在这天梦到了楚天。
梦里的楚天执意要走,梧桐拉着楚天苦苦挽留,泪流满面,“楚天哥,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楚天直接甩开了梧桐的手,“不要叫我,梧桐,为什么你那么不小心,为什么连我们的孩子你都保护不好,一定是你不够爱我。”
梧桐哭得很委屈,“不是这样的,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不配当我楚天的妻子,更不配当个母亲。”楚天用力推开梧桐,骑上马,直接扬鞭离开。
“楚天哥,你不要走。”梧桐往前追了几步,最后还是跌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楚天哥!”昏睡了很久的梧桐终于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坐了起来。
“美人,你可算醒了。”一宫女立即跑了进来。
“我睡了很久?”
“美人昏迷了快半个月了,不过现在醒了,也算是老天有眼。”宫女很开心。
“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美人,这些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想了,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梧桐喃喃自语,“果然是我负了他。”
“对了,美人昏迷后没几日,宫外来了封信,苏州那边来的,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家人寄给你的。”宫女把信拿了起来。
“苏州?难道是他?”梧桐慌慌张张地打开。
“梧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回到苏州了,楚家的秀坊也一切回归正常。原谅我那夜的失约,如今你已不再是我那青梅竹马的梧桐,你是皇上宠爱的美人,是我的懦弱,是我对我们未来的不自信,让我还是没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忘了我吧,是我负了你,我配不上你。”
梧桐的眼泪滴落在信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
梧桐继续看下一页,“梧桐,往后为自己好好而活。雪妃娘娘是个好人,她跟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多听她的话,让你为救我而进宫的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原来是她。”梧桐大吃一惊。
原来,当日楚天正要出牢门时,挡在前面的就是雪妃。
“我是雪妃娘娘,你和梧桐的事我都听说了。”
楚天有些不淡定了,“你想干什么?”
“你和梧桐真打算私奔?”
“不用你管。”
雪妃很耐心地分析,“我当然不想管。只是你想过没有,梧桐现在是皇上的女人,她要是跟别的男人跑了,她也是为了救这个男人才跟处心积虑呆在皇上身边,皇上的颜面会往哪放。到时候他肯定会下令通知你们两个,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得死。”
“梧桐爱的本来就是我,她不爱皇上。我们彼此相爱,有再大的风雨,又有何惧怕。”楚天说得信誓旦旦。
“不错,你是不怕,可梧桐呢,你有想过她吗?她还怀了你的孩子,难道你真想让她跟你逃亡一辈子?”雪妃说得声色动容。
楚天的底气慢慢弱下来,“我想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她会很高兴的”
雪妃愤愤不平,“你真是个自私无用的男人。她已经牺牲自己成功救出你,为何你还不肯放过她,让她背上红杏出墙的骂名,让她一生为你颠沛流离,日夜担惊受怕。”
楚天果然迟疑了,“对,我本就对不起她,可走到今天这步,我有的选吗?”
“你当然有的选,你走了,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谁又会再去追究梧桐为何进的宫?”
“你真的打算帮我们?”楚天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就看你怎么选了,到底怎么做才是真的爱梧桐,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天沉思一阵,眼眶湿润了,“梧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连累你了。雪妃娘娘,我走了之后,你真的能确保梧桐在宫中的安全吗?”
“当然。”雪妃莞尔一笑。
得知事情真相的梧桐,拿着信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她要算账。
而清河也看到了琳琅交给她的那封至关重要的信。
“清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要对姐姐的死追根究底,更不要为了姐姐的死而报仇。如果心里还是困惑,就当姐姐得了恶疾而死的吧。如果还是不信,你可以问雪妃,这段时间姐姐确实病得很重。记住,你好好的,姐姐就安心了。”
看完信的清河脸色苍白,整个人瘫坐在地,痛苦万分,“原来这才是姐姐留给我的信,这才是姐姐的字迹,信原来被人掉了包,原来姐姐并不是一心想要我替她报仇。真的是她,原来一切真的如皇后所说,我在帮杀害我姐姐的真凶夺取皇后之位。”想到这,清河激动地跑了出去,她也要算账。
这会的雪妃仍在悠闲地弹琴。
梧桐怒气冲冲地进来,直接掀翻霜雪的琴,“原来真是你跟干的好事。”将信甩在雪妃的脸上。
但雪妃不紧不慢,“你醒了?刚醒就那么大的火气,对身体不好。”
“我不醒,你是不是打算戴着这副虚伪的面具过一辈子?”梧桐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雪妃笑笑,“收到你意中人的信,真没想到,他信中还提到我这个贵人。”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对你的皇后之位一点威胁都没有,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是对我一点威胁都没有,可你们对我还有用啊。你要是真跟他走了,谁又来帮我除掉皇后?所以我不能让你走出宫门半步。”
梧桐这下懂了,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也是她害死的,她就是利用孩子的死来嫁祸皇后。
这时,清河疾步走进来,怒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最亲的雪妃娘娘。”
“你也来了,看来还是晚杀了一步琳琅那个臭丫头。”
清河很激动,“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你才是杀害姐姐的凶手。你一直引导和利用我去找皇后报仇,甚至让我杀掉自己的孩子,好帮你得到皇后之位。”
“不不不,你的孩子是你自己杀死的,跟我无关。不然我又何需再去动梧桐的孩子。”雪妃看向了梧桐。
梧桐直接咒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怕遭报应吗?”
雪妃噗嗤一声笑了,“报应?报应就是你们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该进冷宫的进冷宫,而我还好好的。别以为你们比我好得到哪去,你们不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杀人害人嫁祸人甚至自残吗?我不过是换了种方法取胜,是你们蠢,是你们笨。”
清河正义凛然,“那么多条人命在你手中,我清河不会放过你的。”
“我梧桐也不会。”
但雪妃很淡定,“算了吧,我不废吹灰之力就把你们全部击败了,你们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斗。当然你们也别指望着去皇上面前告发我,在这场战争中,所有该死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你们永远都扳倒不了我。二位,后宫还有许多琐事等着我这个一国之母处理,就不奉陪了。”雪妃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无可奈何的清河和梧桐只得互看,陷入了沉默。
这天,走廊之上,清河和梧桐从两个方向走来,汇合到同一个路口。
梧桐微微一笑,“那么巧,你也要去那。”
“能斗得过她,也只有她了。”
梧桐没想到要到这个时候,老天才终于有一回让她们达成了共识。
“事不宜迟,走吧。”清河已经迫不及待了。
就这样,两人并排着微笑着往前面走去。
原来,梧桐和清河是来找皇上认罪来了。
皇上听了大吃一惊,“清河,你说什么,你自己的孩子是被你害死的。”
清河点了点头,全盘托出,“因为我恨皇后,我要嫁祸给她,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
“所以清河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来求得皇上原谅。”突然,清河身子一倾,口吐鲜血。
一旁的梧桐立马抱住清河,“清河,原来你早已服毒自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上很心疼,“清河,你怎么那么傻,其实朕真的不怪你。”
清河奄奄一息,“皇上,清河作孽太多,自知无法饶恕。但清河真的知道错了,皇上,答应清河,一定要把皇后放出来,她真的是无辜的,如果皇上不答应,清河死不瞑目。”
“好,朕知道了,你孩子的死跟她无关,朕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那清河就可以安心地走了。”说完,清河就断气了,脸上还挂着微笑。
皇上慢慢平复下来,“看来清河她去意已决,梧桐,你今日来见朕,又是所为何事。”
梧桐没有明说,“皇上,你答应过清河的,你会放皇后出来的,对吗?”
皇上一脸严肃,“清河的孩子固然不是皇后害死的,但她杀害了你的孩子和婵娟却是事实,朕还是要把她关在冷宫,以正视听。”
梧桐很痛苦,“可你刚刚明明答应了清河的。”
“朕那是为了她走得安心,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退下吧,我想好好看看清河最后一眼。”
“皇上,今日梧桐前来,也有要事要说。”
“说。”
“其实,梧桐跟清河一样,也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皇上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梧桐决定豁出去了,“还有,婵娟被我收买了,她只是配合我做戏,我最后只有把她灭口了。”
皇上大怒,“你们都疯了,你们这帮疯女人。”
“梧桐草菅人命,求皇上赐罪。”梧桐趁机施压。
“来人啊。”皇上叫人了。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
皇上威严宣判,“桐美人故意杀害皇嗣和无辜,判死刑,下月行刑,带下去。”
被侍卫押下去的梧桐还不忘大喊,“皇上,梧桐所言一切属实,梧桐认罪。但皇后是无辜的,皇上一定要把皇后从冷宫放出来,还她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