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良玉没有等太久。
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了房门的响声,和轻柔地脚步声。
良玉偷着盖头下面的亮光,看到先生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近,不由地心跳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先生他从来都是温柔的,他坐到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耳朵里面听不到任何东西,一心都在这个人身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良玉感受到自己的盖头被一点一点掀开来,视线里的东西越来越丰富,直到看见先生那张浅笑的脸。
良玉的耳朵,瞬间发烫。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丢人,良玉先开了口,小声问道:“先生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需要敬宾客的吗…”
秦一的声音依旧温柔动听,“我怕你担心我,就只喝了一小口酒。”
“没关系吗?”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没关系。”
“真的真的没关系吗?”
秦一轻轻笑出了声,“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
他拿起两杯酒,交给良玉一杯,“虽然别的礼节都省略了,可这合卺之礼万万不能免了。”
良玉握着酒杯,害羞地点头。
二人饮尽了交杯酒,并把杯子扔于床下,这合卺算是完成了。
“成个亲好麻烦呀。”良玉可是累了一整天,如今进了洞房竟还有事情要做。
秦一微微一滞,不由失笑,“这已经是没什么规矩了,若是按照三书六礼加上各种习俗闹洞房,怕是你要被麻烦死了。”
“还好,还好,亏了咱一切从简,不然此刻我定是累到在床上了,哪里还有力气做别的事了。”良玉想想就一阵后怕,摊在床榻上,拍着胸脯缓着气。
“还有何事要做?”秦一笑着问道。
良玉目光一亮,立马来了精神,猛地又坐了起来,“我这忙活一天,都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
良玉灵巧地翻了个身,搂着他的肩膀,娇笑道:“当然是给先生生孩子了!”
秦一看着良玉满头的簪花首饰,再看看她脸上的妆容,由衷地不解道:“你不卸去这些吗?”
良玉听罢,小眉一皱,伸手到自己的头发上,胡乱的扯掉精心簪好的首饰,便扯边道:“就不要在意这些小节了。”
秦一看着良玉着急地在自己头发上乱拔着,笑着伸手也帮着她把首饰拆掉,两个人也是费了好一阵才让良玉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垂了下来。
“好了好了,卸完了!”良玉擦了擦刚才急出的汗。
秦一失笑,伸手把罗帐扯下,帐内瞬间失去光线,只剩几缕烛光幽幽地透了进来。
今夜月色如水,粼粼光纹印进罗帐,夜色旖旎,正如帐内幽暗之中传来的阵阵声息。
多少欢乐与苦痛,相思与无奈,尽在这点点月色之中,化作无尽的幽光,缠绵悱恻。
第二日,温暖的阳光明媚地照进房中。
青红两色的衣物散落了满地,大红色的喜被柔软的地盖在身上,秦一睁着眼睛看着旁边熟睡的良玉,笑意盈盈。
良玉脸上的妆容早就不知道蹭到哪里去了,粉嫩嫩的小脸蛋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婉,当初单纯懵懂的小女孩,如今真的嫁做人妇,真正的长大了。
秦一也不知道现在的一切是否是正确的,但是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一天,也是幸福的。
良玉似乎感受到了秦一的目光,懒懒地揉了揉眼睛。
张开眼便看见了秦一清幽的目光与自己对视上。
良玉似乎刚想起昨日之事,不禁甜甜一笑,往秦一的怀中蹭了蹭。
“早呀,夫君。”
秦一被这一声“夫君”叫的心神一晃,低头拍了拍良玉的背,轻声应道:“早。”
良玉抬起小脑袋,声音娇俏:“夫君昨夜睡的可好。”
“很好,你呢。”秦一也问道
谁知良玉噘起了嘴,带着些抱怨道:“好是好,就是腰酸背痛的,看来以后我要锻炼身体了。”
秦一不禁好笑:“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姑娘了。”
良玉听到这话,马上目光凌厉地瞪过去:“怎么,你怎么知道别的姑娘如何?”
“猜的。”
“猜的?”良玉怀疑地看着他。
“自然是猜的。”秦一肯定。
良玉眨眨眼,很快地就相信了秦一,点头道:“猜的便猜的吧,反正以后你再也看不见别的姑娘了。”
秦一轻笑,“没想到你脾气倒是不小。”
“我娘说了,脾气大一点才能镇得住男人。”
“好好好,你做什么都是对的。”秦一可以说是对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要良玉开心,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两人粘在一起好久,才想着起床洗漱。
到这二人全都整理干净了,都已经快到午时了。
当然良鹤宵和宋氏是不介意,他们何时起来的,只不过这菜呀是凉了又热,热了又凉,来回热了好几次,才等到这俩人过来。
良玉身穿浅黄色衣裙,头梳堕马髻并簪了几朵小花,和秦一携手而来。
秦一见到良鹤宵与宋氏,心中很是感激,深深地躬身道,“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
宋氏连忙扶起他,“都是自己家人,客气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他就是你爹,你和良玉一样,都是我们的好孩子。”
良鹤宵附和道:“我们家不闹虚文,你叫我爹就是了。 ”
秦一许久未曾唤过人爹娘,不禁心有触动,“好,爹娘。”
良玉笑着看着几人说话,只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幸福了。
二人入座吃过饭以后,秦一终于向良鹤宵与宋氏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明日就带着良玉回京。”
“什么,这么快?”宋氏最先惊道,这二人刚成婚一天,便要急着回去,她还没准备好呢。
“我想着,趁现在我的身体还撑得住,早些回去。”秦一的担心不无道理,此次解毒便已经是如此凶险,若等到下一次,还说不准是什么样的情况呢,不如趁现在身体还好,尽快回去。
良玉在一旁也点头道:“我明白先生,娘你也别难过,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或者把你们接到京中,总是不会分别太久的。”
良鹤宵倒是一向冷静,看着秦一郑重地叮嘱道:“回去也好,你身份不比寻常人,若是一直在这里,恐怕也多有不便。”
又转过头对良玉道:“我会给你一瓶保命的丹药,若是他撑不住了便给他服用一颗。若是不出意外,此药会保他解完毒,你也不必担心。”
良玉感念于父母亲想得如此周到,突觉自己也没为父母做些什么,尽是他们为了自己操心不已,从这一刻良玉便暗自决定,等她和先生在京中定了下来,再无危险之时,一定要吧父母接过去享福。
吃过了饭,二人就开始回去收拾东西了,这个决定虽然看起来很匆忙,但说实话这俩人也没什么行李在这里。
倒是宋氏给良玉塞了许多自己晾好的野菜,还有各种农家干货腊味,良玉都一一收下了。
良鹤宵倒是没准备什么特别的,只是各种独门药方统统都给了良玉,并拉着她讲了许久用药之法,以确保秦一以后解毒之时都可无事。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分别的时候,也总是来的那么快。
来时的马车还在那里,马也好生喂养着,几人一起把他们的行李放入马车之中。
虽然还只是辰时,但是他们已经要准备走了。
良玉扶着秦一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
“爹,娘,再见了。”良玉向良鹤宵及宋氏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记得照顾好自己和小秦。”宋氏笑着摆摆手。
“小秦,你也得争气,把良玉照顾好!”良鹤宵突然开口,向秦一喊道。
秦一深深地点头,“我会的。”
二人和父母告别之后,便驾着马车,驶离了这扶月村。
重新开始了,他们该面对的事情。
也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