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与秦一的婚事如期举行。
因着秦一如今身体多有不便,加之如今情况特殊,所以这成亲的步骤就省略了很多。
左右在这小村子里面,也不太讲究那些礼节。
这扶月村民风淳朴,大家就图个吉利热闹,一大清早就有许多邻里乡亲来良家贺喜了。
良鹤宵乐呵呵地接受着大家的道喜,宋氏跟着良玉忙里忙外。
良玉坐在铜镜前被村里的老妇梳着头发,同时对着良玉说着吉利话。良玉身穿青色白头翁月季花纹的儒裙,层层叠叠大袖长裙,第一次穿如此正式华丽的礼服,良玉还真的有些不适应,不过看到镜子里面打扮美丽的自己,心中甜蜜非常。
秦一也换上了婚服,墨发高束,长身玉立。即便是如此鲜艳的颜色,在他身上穿来仍不掩他端重儒雅的气质,为了生气不必要的麻烦,双臂都隐在了长长的大袖之中,如此看来倒是和常人一样并无什么分别。
外面吹吹打打,鞭炮声响,来往恭贺,人声嘈杂,好不热闹。
吉时还未到,良玉与秦一各自忙着各自的,只是二人都不得在婚房之中。
于是秦一就在家中的偏房静静地呆着,左右省去了迎亲这些礼节,他现下倒也是无事。
就在秦一闭着眼睛,靠在床边养精神之时,就听到这样一个声音。
“哎呀,你竟然背着我成亲了。”
秦一缓缓张开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中跳了进来。
秦一勾起一抹笑容,“有门不走,果然是谢叔留。”
“我这不是为了表现我是偷着来的嘛。”谢叔留笑嘻嘻地走到秦一身边,在床边来回走了几步,上下打量着秦一。
“想不到你穿上婚服,竟然快赶上我英俊了。”
秦一听着谢叔留的话,不由失笑。
扶着床榻慢慢站起身来,笑道:“就是可惜,再英俊也没有姑娘可娶。”
“这要成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竟然开始嘲笑我了,也不知是谁以前死活不领我的情呢。”谢叔留由衷地替他高兴,只不过嘴上永远不会饶了人的。
秦一选择无视掉他这句话,而是问道:“你怎有空来了,那边都还好吗?”
谢叔留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呢。只不过玄文身份不便,还叫我带几句恭喜的话,左右都是一些好词我就不说了,你书读得多自己体会体会。”
秦一早就习惯了谢叔留如此不羁的样子,只道:“让你多读书,你偏不听,如今连几句好听的词句都说不上来了。”
谢叔留听此,猛地退后了一步,用一种奇怪地眼神扫着他。
“小秦,你变了。”
“我变什么了?”
“从前你不会如此说我的,你变了!”
“从前不会吗?”
“不会!”
“那现在会了。”秦一忍着笑意,用特别郑重地语气说道。
“小秦,你学坏了!”谢叔留绝望道。
小秦从前都随便让自己调侃的,如今竟然反击了,苍天呐,这让他以后如何立足了!
“我没有。”秦一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谢叔留郁闷的样子,他突然心情特别好。
“还说没有,我看你真是跟良玉那丫头在一起时间久了,整个人都有生气了,不像以前死气沉沉的,说你一句话半天都没反应。”谢叔留认真评价道。
秦一低头一笑,“也许吧。”
“今天你成亲过后,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谢叔留忽然正经了起来。
秦一点头,“出来太久了,是该吓一吓那些得意忘形的人了。”
“噗哈哈,恐怕那小沈子看见你,肯定以为是见了鬼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在旁边看看,好期待小沈子的表情!”谢叔留光想想沈宁珏见到秦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极了。
秦一眯起眼瞥了瞥谢叔留,“小沈子?”
“啊,小沈子。”谢叔留点点头,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以后莫要如此称呼了。”秦一白了他一眼。
“怎么?难不成你还对他余情未了?!”谢叔留听到秦一如此说话,不禁激动地大声叫了出来。
秦一冷不丁的被他吓了一跳。
但是还未等秦一的责怪说出口,就听见更大的一声:
“跟谁余情未了!”
良玉穿着喜袍就把门踹开了,一进来就指着谢叔留,问道:“你说先生和谁余情未了?”
秦一被这俩人连吓两次,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才望向良玉。
目光刚碰触到良玉,便被良玉今日的模样狠狠地惊艳了一把。
此刻,良玉她身穿青色喜服,眉画远山眼含情,一枚花钿轻落眉心,一双红唇娇艳动人。
只是她现在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谢叔留,其模样倒是多了几分俏丽,少了几分端庄优雅。
谢叔留上下看了良玉一眼,惊叹道:“丫头,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漂亮。 ”
良玉听到这一句夸奖,立马就放下了指着他的手,捂着泛红的脸颊,开心道:“谢师傅真会说话。”
谢叔留连忙说道:“这可不是恭维你,你今天真的漂亮极了。“
良玉被他说的更是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脸一个劲地乐。
秦一缓缓走上前来,拉住良玉的手,向后退了几步,离谢叔留远了一些。
“你怎的过来了,吉时还未到,哪有新人提前见面的道理。”秦一温柔地说道。
良玉得意地挑挑眉,无所谓道:“我不管,我想你了,我就来了。”
秦一被她的话逗地一笑,“左右我们成亲也是随性的很,想见便见吧。”
良玉满意地笑笑,然后就抱住了秦一,靠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谢叔留这在一边是看地目瞪口呆,别人他不知道,秦一他是最了解不过的。
这秦一从小便注重礼法,恪守礼规,对于男女之礼更是看得重要非常。
可如今这几句话说的,简直要让谢叔留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或者眼前的秦一莫不是个假的?
良玉抱了他一会,然后突然又直起了身子,离开他的怀抱,目光不善地瞪着秦一,“刚才谢师傅说你余情未了,到底是对谁?”
秦一轻笑,“你让他自己跟你解释。”
谢叔留听到秦一点了他的名字,麻溜地蹭了过来,“我说的没错呀,你家先生肯定对沈宁珏那小子余情未了。”
良玉听到是沈宁珏,便放下了心,不过觉着谢叔留的话也不无道理,瞪着秦一嘱咐道:“先生不许再想着他的好了,以后莫要心软,知道吗。”
秦一看看良玉,再看看谢叔留。
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二位似乎很了解我?”
“那自然。”这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不,你们不了解沈仪。”
谢叔留愣了一愣,然后了然道:“那确实不了解。”
倒是良玉有些疑惑,问道:“有何区别,不都是你吗。”
秦一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道:“对你来说,自然都是一样的。”
良玉心中一甜,忍不住伸头亲了秦一的脸一口,“这话我记着了,看你以后敢对我不好的!”
“我怎敢,我的命都要指望你呢。”秦一笑着道。
“这就对了,小心我不管你了。”良玉嚣张地扬着小脸,威胁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快回去吧。等下拜堂若是咱俩一起出来,也太不像话了。”秦一摸摸她的小脸,“以后有的是时日相见,不差这一时。”
良玉也是非常听劝,不舍地握着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那…我先走了,一会喜堂上见。”
“嗯,去吧。”秦一点头道。
良玉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谢叔留在一旁看得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中不禁有了一丝要娶媳妇的想法,原来娶媳妇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
两人就此分开,一直等到了吉时。
良玉这边是邻里乡亲好不热闹,相反秦一这边却只有一个谢叔留捧场。
虽说看着不是那么回事,但这写乡亲还都以为秦一乃是京城来的人,其他亲戚朋友不方便来这里,来了一人便已经是这小村子的光荣了。
一拜天地。
二拜祖先。
三拜高堂,夫妻交拜。
良玉听着一声声地高喊,周围人的祝福之语。
感受着不远处先生的存在,跟着一步一步地拜着礼,丝毫没有该有的紧张之感,只是觉得幸福温暖。
从一开始的懵懂,遇到给她温暖与关爱的先生,一点一点走入他的生活,把自己平凡寡淡的生活染成了惊心动魄,却是那么的令人心动,竟是再也舍不得离开半步。
无论先生以后如何,她都会陪着他,一直到尽头,不离不弃。
剩下的,良玉不知是何时完成的了,她不记得是如何拜了宾客相亲,也不记得是如何被推入了洞房之中,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盖着盖头坐在这里有一阵了。
想起娘亲告诉自己的事情,怕是还要等很久才能见到先生,便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一会和先生说点什么,想着一会要发生的事…
脑子里面闪着无数个画面,一刻也没有停过,倒是让良玉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反而多出了几分期待。
良玉不知道的是,别人家的姑娘出嫁都是紧张地不行,像她这样不紧张反而期待着的,恐怕也找不出来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