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被眼前这个人连骗两回,还拿刚才自己的话气自己,简直不能更丢人了!
她用手捂着脸,悲愤地大声道:“先生你利用我关心你,无耻!”
秦一第一次被人骂无耻,一瞬间还有不适应,“我无耻吗?”
良玉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骂过头了,怎么可以这样说先生呢。
她乖乖地摇了摇头,闷闷地说:“不无耻。”
“那你为何如此骂我。”秦一反问道。
“因为你骗我。”良玉把捂着脸的手拿开,气鼓鼓地瞪着他。
秦一转了转眼珠,“那好吧,我认错,向你道歉,小爷你原谅我吧。”
良玉那是非常好哄的,秦一只需要微微低个头,良玉便全没了脾气,挪了挪身子,向秦一这边凑了凑,抓了把他的头发拿在手中把玩着,“那你答应我个条件。”
“答应。”秦一直接点头。
良玉玩着那缕头发,抬眼瞧着秦一,“你还没听我什么条件呢,这么爽快的答应我,你定会后悔的。”
“不后悔。”秦一笑道。
“哼…”良玉得意地瞥着他,“我的条件是,以后你只需娶我一个,就算是万不得已娶了别人,我也要是正妻,她们都得听我的。”
秦一好笑地看着她道:“你看我如今这样子,别说娶好几个了,就连你这一个都要千方百计地给我吊着口气呢,我还哪里有那种福气呢。”
“呸呸呸,你就是有福气!”良玉噘着嘴抱住了秦一,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了似的。
秦一无声地叹息,揉了揉良玉的头发,轻声道:“一会水凉了。”
良玉猛地想起来还未让先生去药浴呢,一会这水可不要凉了!
“对对,先生快去快去。”良玉赶紧起来,也小心地扶着秦一下来。
秦一面带着笑意,在良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着。
“你要同我一起吗?”秦一停住脚步,手扶着屏风,笑看着良玉。
良玉听着秦一的话顿时羞了个大红脸,“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唐突。”
“刚刚。”秦一说道。
良玉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你自己洗吧!”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秦一见良玉走了,一口气才舒了下来。
扶着屏风的手不自觉的一抖,险些没有站住。
腿上的力气猛地被抽走,身子弓着微微颤抖。
秦一就一直弓着腰缓了好一阵才有了些力气。
这次醒来,比起以往都虚弱了很多,身上的力气少的可怜,一直强忍着才撑到了现在。
终于赶走了良玉,他才敢松懈下来。
若是让良玉知道了,定会阻拦他继续解这个毒,这毒他是必须要解的,如此才有一线生机。
当良玉再来找秦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有余了。
秦一在里面一直都没有出来,良玉试探着敲了敲门,“先生?”
里面没有人回应,更是没有丝毫的声音。
良玉再次喊了一句:“先生,你还在吗?”
“……”没有声音。
良玉不禁用力地踹了踹门,“先生,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进去了!”
里面安静得让良玉害怕,良玉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开门跑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混着血腥味,良玉心上一紧,赶紧跑到秦一身边。
当良玉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秦一的身子靠在木桶边上,头低低地歪在一边,双目紧闭,嘴唇苍白。
右手臂搭在边上悬在外面一半,手腕处竟一直在流着黑色的血,嘀嘀嗒嗒地滴在地上。
地面上一滩滩地全都是血迹,也不知道这样流着血流了多久,秦一整个身子看上去一点血色都没有,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在那里,像是没了呼吸般,任由手腕处肆意流淌着血,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先生…”良玉看着满地的血和一动不动的秦一,竟有些不敢上前。
良玉颤抖着退后了几步,口中念叨了一声,“爹…”
叫了一声后,又大声喊了一句:“爹!爹快过来!”良玉终于反应了过来,撒开步子就往外跑,边跑边喊着良鹤宵。
正和宋氏张罗做饭的良鹤宵,见女儿急切地都快哭出来了的样子,心知不好。
连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良玉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跑出去,终于被良玉拉了过来,良玉指着秦一急道:“爹你快救救他!”
良鹤宵看见秦一这模样大惊,紧忙上前按住他的手腕,对良玉道:“你去拿我的药箱过来,先给他止血!”
良玉急到手脚都快不听使唤了,左脚拌右脚地跑去给良鹤宵拿药箱。
宋氏也赶了过来,站在良鹤宵的旁边,想帮他却不知该如何做。
良玉拎着药箱回来,良鹤宵动作利落地拿出细布先给他的手腕扎紧,然后冲着良玉道:“你过来和我一起扶他出来。”
良玉也顾不得什么了,过去站在另外一边,抓紧秦一那只好的手臂向上拽了拽。
秦一很轻,几乎没用良玉用多少的力气,两个人就起把他扶了起来。
宋氏向后退了几步。
良玉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男女之防,因为秦一已经是完全没有力量,整个人了无生机地靠在良玉身上,身体冰冷的让她心慌。
两人合力把秦一扶到屋中的床榻之上,良玉紧紧的给他盖上了厚重的被子,希望能让他的身子暖一暖,可他却像没了生命般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的可怜。
良鹤宵拍了拍良玉的肩膀,看着秦一微叹口气,“孩子,别费力气了。”
良玉放下掖着被子的手,回头责怪道:“爹你说什呢!”
良鹤宵蹲了下来,从被子里拽出来秦一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探了探,然后叹息道:“第一次解毒便是这样,他又如何挺得过一年呢。”
“今日是意外,不知先生为何会突然血流不止,下一次我定不会让他一个人药浴了,先生以后肯定会好的!”良玉才不相信先生会挺不过去,肯定可以的,谁都不许说他!
良鹤宵见女儿如此,也不无意再说什么,把秦一的手放回被子中,站了起来。
宋氏此时端着个碗进来了,良鹤宵回身接过来交给良玉,“人参附子汤,你先给他用下吧。”
良玉捧着药碗,急急忙地坐在床边。
费力地把秦一的脑袋扶到自己的身上,一口一口地给他喂下去。
他嘴唇紧闭,良玉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喝下去了小半碗,剩下的全都顺着嘴角流掉了。
良玉给他擦了擦嘴角,回头对宋氏道:“娘,还有吗?”
宋氏微微拭了拭眼角,点头道:“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良玉回过头,静静地看着紧闭双眼的秦一,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知为什么,良玉就是相信先生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
宋氏很快就拿来了新的一碗参汤,良玉依旧小心翼翼又耐心地把汤药喂到他的口中。
宋氏看着自己家的女儿如此痴心,不禁也为她以后的日子伤感了起来,良鹤宵见宋氏面露感伤,就拉了拉她,一起退出了房门。
只剩下良玉和人事不省的秦一。
良玉轻抚着秦一的脸颊,轻声说道:“先生你一定要挺过去,我还没嫁给你呢…”
可惜,此时并没有声音来回应她。
没有像以前一样,毒发后第二天就会乖乖醒来。
这一次秦一足足沉睡了两天两夜,良玉就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一直闭着双眼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身为医者,良玉却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只能每天都探着他的脉搏,确定他还活着,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与此同时宋氏也开始张罗起来了良玉的婚事,挨家送喜帖被人道喜后还要拦着人家别来串门儿,毕竟这婚事的主角儿们,一个躺那里人事不省,一个在那蓬头垢面地照顾着。
这宋氏看着这一对小鸳鸯,也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可是无论秦一能不能醒过来,按照良玉的意思就是必须要嫁给他了,生死都是他的人了。
所以着婚事还是该张罗的就张罗起来,该忙活的也不能停下。
几日的功夫,这家中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红色的绸子,贴满了喜字,看起来喜庆热闹极了。
要说良鹤宵与着宋氏也是奇人,面对自己女儿如此固执竟也不加以阻拦,反而事事都依着她,就算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也从说让女儿伤心的话,世间父母之情,大概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