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先生还会暗器,太让我意外了。”良玉一直以为秦一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即使是那日救她展现出了令她惊讶的身手,但在得知秦一旧时的伤之后便已经了解,他是不能够动武的,没想到这先生还另辟蹊径,想到了暗器这一招。
“自保而已。 ”秦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厉害的,饶是今日有良玉的药粉,也是害得旧疾发作,只能作为危机时刻自保的唯一筹码。
“那也已经很难得了。”良玉就是觉得先生很厉害,别人不知道,她哪里能不知晓其中有多艰苦,能得这样的手法要一次次的练习,一次次忍受旧疾的困扰,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习得的。
怪不得先生没有学习抚琴,那便已经是重上加重苦不堪言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学这个了。
良玉瞅了一眼那两个还倒在地上的人,问道,“他们该怎么处理?”
“等他们醒了自然会回去的。”
“先生不打算好好审审他们吗!”良玉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总想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秦一摇头,“审也是审不出来什么,到底他们也没有对我们怎样。 ”然后顿了顿,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人,“我认得他们。”
“先生认得?”良玉诧异地问道。
秦一微微一笑,“上次在王府遇袭,便是他们二人。算不上什么厉害角色,不过是楚王的试探而已。”
良玉紧接着问道,“怎么能算不上厉害的角色,上次可是把你伤成那样子!”良玉没有忘记上次先生受的伤,触目惊心。
秦一沉默了一下,本不想告诉良玉太多这些事,但是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对她说,“我若不受伤,便是殿下。既然是试探,怎可让他真的探到底,不过是迷惑对方,对明王府放松警惕罢了。 ”
良玉捕捉的重点一向很奇怪,她有些不高兴地说,“那你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我心中有数,若是赔上性命,此刻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再说,我孑然一身,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呢。”秦一口中的话很平静,平静到让良玉以为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家常话。
可良玉却更加不高兴了,语气有些急了,“先生怎可如此自轻,先生心中更加明白,若是你丢了性命,有多少人会因此难过。”
秦一自然地换上笑容,对着良玉点点头,“是,我心中明白。 ”
“那便请先生从此刻开始,爱惜自身,莫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若是先生有什么意外,那良玉必定…”
“怎么现在就开始咒我了呢。”秦一是时候的打断良玉的话,半开玩笑的说。
“我哪有!”良玉着急,怎得就成咒他了。
“我知道。”秦一笑呵呵地转身向前走。
良玉跟在后面,脑子里一直在体会先生说的话什么意思,见秦一脸上露出了笑容,便也傻呵呵地跟着笑了。
后日一早随着沈宁珏出行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仿佛就是掐着时间来的,沈宁珏前脚刚走,这谢叔留后脚就到了。
趁着府中老小都到门口送沈宁珏的功夫,谢叔留就溜进来了。
要说着谢叔留倒也是不简单,虽是此时明王府疏于防范,但是能溜进王府中也不是件易事。可这谢叔留偏偏就进来了,而且冠冕堂皇地坐在了秦一的卧房中,躺着秦一的床,喝着他的茶,悠哉悠哉。
目送沈宁珏离开后,秦一便叫良玉随他走。
良玉不明所以,但是也老老实实地跟着秦一,也不免问了一句,“先生要带我去哪里?”
秦一理所当然道,“自然带你去学琴。 ”
“可是,谢师傅也没有来呀。”良玉疑惑地看着秦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秦一轻笑,语气有些无奈道,“殿下已走,他自然已到。”
良玉惊讶道,“何时到的,现在何处?”
“你且跟我来,便知道了。”秦一根本就不用猜,谢叔留只认得他自己,也不想惊动旁人,那自然去了自己的房中。
谢叔留这么多年虽不愿意踏足此地,却也来看过秦一几次,自然之道秦一住所在何处。
说来,良玉还没有进过秦一的卧房中,平时都是在书房,就连上次他受伤也都是在书房诊治的。
推开房门,便只见简单的陈设古朴大方,不曾有多余的装饰点缀,清新素雅的颜色在此,使得静心清净,一扇雕窗半掩着,窗外便是竹林,几根竹枝顺着窗口攀伸了进来,更显的房中清气文雅。
还未等良玉好好赞叹一番,便看见了半躺在别人床榻上气定神闲,怡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的谢叔留。
“谢师傅…你你你…”良玉正想和他说,这也太不拘小节了点…但是想着先生还未说什么,自己便不要发表什么意见,于是硬生生咽下去了到了嘴边的话。
秦一拍拍良玉的肩,对她笑了笑,“他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必理他。”
“哎,小秦。你是怎么教学生的,难道不应该尊师重道嘛。”谢叔留侧着身,拄着脑袋,笑眯眯地说道。
“你哪为人师表的样子。”秦一走到他跟前,指着他的脚,苦笑道,“起码要把鞋子脱一下吧。”
谢叔留一脸无辜,抬起腿晃了晃。“我新买的鞋,干净着呢。”
秦一自知不能与他多纠缠,便不再缠着这个话题。拿过谢叔留的茶杯,又给他倒了一杯热乎的茶,递给他,“我想要你在此处住下,一直到殿下回来。”
谢叔留挑了挑眉毛,眼睛轻翻一脸的神气,慢悠悠地接过茶杯,轻轻嘬了一口,“这个我得考虑考虑。”
秦一倒没有让他继续神气下去,只是说了一句,“昨晚我和良玉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楚王的人。”
果然,谢叔留立马就收起了得瑟的表情,直起腰,用眼睛上下扫了扫秦一,观察了一圈之后又倒在了床上,抖着腿道,“你不是没出什么事,想来不足为患。”
“你武功盖世,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了。”秦一只道谢叔留的性子,说恭维的话准没错。
这不,谢叔留都要憋不住笑容了,硬板着脸说道,“你说的倒也是实话。”
良玉不似谢叔留要面子,她一下子就乐了出来,觉得谢师傅实在有趣,便在一旁附和道,“原来谢师傅文武双全,良玉都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谢叔留很受用地点着头,得意洋洋地说,“想不到你这丫头眼光也是不错,那好吧,我便留下来让你们学习学习,什么是琴心剑胆,横槊赋诗。”
良玉笑着瞧了一眼秦一,正巧秦一也看了她一眼,微微笑。
“啧。”谢叔留斜眼看着这俩人,微微摇了摇头,幽幽说道,“你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不一般,不一般。”
良玉听此,脸上溢出羞涩的笑,微微低下头,但是目光一直瞥着秦一,眼带着小女儿姿态。
倒是秦一看着谢叔留的模样,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回头再看了一眼良玉有些发红的脸蛋,眉头轻轻皱起。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是默契。”秦一清朗的声音响起。
良玉心中一顿,抬起头用着清澈地眼睛盯着秦一,许久不说话。
秦一轻轻笑了笑,仿若不知是怎么回事似的,依旧用平时温和的语气说道,“你们二人是不是该抚琴去了。 ”
良玉默默垂下眼眸,咬了咬嘴唇,小声的“嗯”了一声。
谢叔留把一切瞧在眼里,坐起身来伸了伸腰,“那良玉丫头先回去等我吧,一会我让小秦带我去你那里。”
良玉只是点了点头,低着个头,失了魂一样的走到门口,也没看路。
“咣!”一下子,不小心撞到了门上。
良玉捂着脑袋,委屈地揉了揉,瞪了一眼这扇门,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谢叔留看良玉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秦一无奈地轻笑,目送良玉离开。
然后关上门,回过头来对着谢叔留说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谢叔留很赞同的一点头,“不错。”
“何事?”
谢叔留认真地端详着秦一,他温润如玉,端正清气,风骨磊磊,永远含着一抹莫名的微笑,仿佛脾气好得很。
谢叔留摸摸下巴,直接开门见山,“你不喜欢那丫头?”
秦一听到谢叔留如此不加以掩饰的话,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道,“她心性单纯,赤子之心,娇憨可爱,难道你不喜欢?”
“我何时说的是师生之间的喜欢了,我是说…”还未等谢叔留把话说完,秦一就先打断了他的话,“除了这种喜欢,难不成还会有别的?”
谢叔留认真且理所当然地点头,“有啊。”
“未曾听说。”
谢叔留知晓问不出来秦一什么,便不再纠缠,只是吟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秦一又是轻叹了口气,“我心中有数。”
“你也一把年纪了,是到了成家的时候了。”谢叔留认真地说道。
秦一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道:“我何苦去拖累别人呢…”
“就是你自己想太多,人家才不管这些呢!”谢叔留一言道破,良玉何曾在乎过别的事,不过是凭着一颗赤子之心,随心而动而已。
秦一不再继续谈论这个事情,而是换了一个话锋道:“我带你去她那里吧,只是她似乎只有一把琴,而且音色不是很好。 ”
“什么!”谢叔留听罢,立即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好看的桃花眼瞪的溜圆,“这怎可以,快去叫她买两把好琴再来!”
秦一不禁抿嘴一笑,“放眼京中若论起琴音,有谁能和你的有声琴轩媲美呢。”
“那是肯定的。”谢叔留骄傲的点点头,“既然你都如此说了,我便再陪你们走一趟,去我的琴轩买琴,只不过我不会因为你是小秦就会打折的哦。”
秦一只是笑着,“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