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看着良玉的小模样,心中一软。抬起手在良玉的脑袋上揉了揉,温柔地问道,“受了什么委屈?”
良玉把在宫中所遇到的事一股脑的全告诉了秦一,然后就用委屈巴巴的目光注视着秦一,一副希望得到安慰的样子。
“芳婕妤…”秦一若有所思的念了念,然后对良玉说,“这芳婕妤在贤妃未入宫时倒是很得宠,如今一朝被她人夺走宠爱倒是可怜。”
“先生!”良玉气急败坏地叫了一声,眉毛一横,怒目而视。“你怎得帮她说话呢!”
秦一笑笑,“你别气,我知道你委屈。好在遇见了六殿下也帮你解了围。”
良玉“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以表示刚才秦一的话让她很不喜欢。
秦一又道,“只是以后千万要躲开芳婕妤,这种失了宠的人得知你是贤妃宫里的,若遇到了必定会拿你泄恨,你要千万注意了。”
“啊…?”良玉睁大双眼,刚才还有点小脾气,听到这话瞬间泄气了,怎么还带拿别人撒气的,那岂不是以后都要跟做贼似的了!
“你别害怕,毕竟你是贤妃的人,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最多是挨点打。”
“我不去了!”良玉把书狠狠的撩下,大喊了一句。气鼓鼓地瞪着秦一,仿佛是秦一要打她似的。
“你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了。”秦一对着她已经要冒火的眼神,笑着说。
良玉“唰”的一下站起来,指着秦一道,“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我稀里糊涂地被卷进来,也没问我一句愿不愿意!如今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你们办事,感情你们的命就金贵,我的命就可以随便利用,不值钱吗!”
秦一听到这番话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见门口无人才回过身来,语气严肃地说道,“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若被殿下知道,你岂不是要被怀疑有不臣之心。”
秦一缓缓走到良玉身边,把良玉还指着他的手按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目光柔和地看着良玉,认真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
这一句让良玉刚刚还燃烧的火焰瞬间被浇灭,就像是浮躁的小动物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抚摸一般,让她突然感到了一丝温暖。
但是良玉还是星眸微嗔,撅着个嘴“哼”了一声。
“你若不想再去宫中,便不去了。”秦一目光认真,语气虽是平淡,但却饱含了一丝丝关心。
良玉这回仅剩一点的小火苗彻底被泯灭了。撅着嘴,摆弄着手指,“谁说我不想去了…”
这回反倒是秦一有些诧异,“你说什么?”
“我若不去岂不是打乱了你们的计划,我可担不起着责任。”其实是听到秦一那句话,让良玉觉得,起码在秦一的心中有些计划是没有自己重要的,那良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你不必委屈自己,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若你不想再去,以后必定让你安稳度日,不再卷入危险之中。”秦一怕良玉只是一时心软,若等到以后再后悔,却已经来不及。
“有你这些话,我什么都不怕!”良玉坚定地说道。
秦一先是微微怔了怔,再是柔和一笑,目光中多了几分温暖。
他缓缓走到一雕花实木柜旁,打开柜门,其中有一锦盒,秦一把它拿了出来。
良玉好奇的走过去瞧着这锦盒,不知秦一此举何意。
秦一打开锦盒,锦盒中躺着一枚极好的翠玉,通透光滑,精致细腻。
“这是?”良玉心中忐忑,莫不是要送我礼物?这块玉成色极好,定是先生的爱物。
秦一并未答话,他拿起翠玉,放在了一旁。又摸了摸锦盒的边缘,只见这方形的锦盒变成了两截,上一半拿起后竟还有夹层!
打开夹层,便看见锦盒中是一白色绣着竹叶纹的锦囊。
秦一这才拾起盒中锦囊,对着良玉轻声说道,“你若有麻烦便找机会托人把这个交给江寻。”
良玉好奇的接过锦囊,打开。
里面有一像是老虎模样的青铜物件,除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也并未有什么稀奇的。
“这是什么?”良玉把玩着手中的物件,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门道,哪有送女子这种东西的。
秦一轻笑,“只不过是个摆件,不过记住,千万不要在人前拿出来,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珍藏的,别让别人惦记上。”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哪里有珍藏价值。”良玉实在不懂金器古董,不过先生说它珍贵那就应该是极为珍贵。
良玉把物件放回锦囊中,“放心,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找那个江寻,平时我绝对不会拿出来的!”然后把锦囊紧紧的揣在胸口处。
秦一点点头,“如此甚好。”
良玉收到礼物,心中早已被愉悦和甜丝丝的感觉填满了,早已忘记了刚才指着秦一说的那些话。
只觉得能帮上先生的忙,那便是极好的事情!
第二日,良玉揣着锦囊,心中有了踏实的感觉,仿佛觉得前面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不怕闯一闯了。
宫中的风景好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完的。只是苏韫如的承乾宫便是玉砌雕栏,丹楹刻桷。院中还种着各种花,良玉能认得的只有海棠。丛丛茂密,芬芳争艳。阶上落下星星落落的花瓣和叶子,映出秋日阳光虽不比夏日炎热却变有一番离愁滋味。
今日到承乾宫请脉,良玉比起昨日紧张模样已经好了很多。规规矩矩地诊完脉,又写好了方子,才跟苏韫如传递沈宁珏的话。
苏韫如表示明白,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良玉其实也在想,为何苏韫如愿意帮助沈宁珏,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舞?
暗暗思考,决定还是回去问问先生吧。说起这事,良玉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她每次问先生这种本不该让他知道的事,先生都给她解答了。
如今又让自己做这些事,是不是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是一很值得信任之人呢?
离开承乾宫,良玉想着今日定要哪里都不去直接回去。便低着个头谁都不管,只顾自己走。
可是在这宫中哪里有事你想躲开,就真的可以没有麻烦找上你呢?
良玉走到离承乾宫很远的地方,环顾一圈,似乎是离着内务府不远了。
就在此地,良玉遇见了一熟人。
她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沈凌恒替自己得罪了的芳婕妤。
“民女拜见婕妤。”良玉认命的对着芳婕妤行了半叩礼,低着个头,内心已经是哭天喊地了,怎么就这么倒霉!
当然,并不是良玉运气不好。而是芳婕妤得知良玉是贤妃的人,便从良玉进宫开始就一直派人盯着她了。
见良玉走到这里,离承乾宫比较远的地方,芳婕妤才出来现身。
良玉昨日听秦一那番话,已知芳婕妤是不会让自己好过的,此刻心中正盘算着该如何是好。
“起来吧。”芳婕妤含着高高在上地语气说道。
良玉颤悠悠地起身,眼睛四处扫着,想着有没有人可以帮她。却看见芳婕妤身后有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看来是有备而来,哪里又是可以轻易逃脱的。
良玉暗自叫苦,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着她说,“民女要赶时间回去,就不打扰婕妤您散步了。”说完也不等芳婕妤做反应,就慌忙地转身要走。
只不过这刚一转身,芳婕妤就一步走了过来。良玉正还撞在了她的身上,头上的珠翠碰撞,发出了“叮咚”清脆地声响。
“大胆!你竟敢撞我?”芳婕妤一个踉跄,双眉高挑,盛气凌人的瞪着良玉。
这不是碰瓷吗?!良玉膛目结舌,原来找茬什么理由都可以!
“民女知错,还请婕妤恕罪。”良玉认怂,连忙跪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只希望芳婕妤发泄完就赶紧走吧。
“恕罪?你可知若是撞坏了本婕妤皇上若是怪罪,你可担得起罪名?”
“担不起…”哪里来的皇上怪罪,你不是失宠很久了么,良玉真是佩服芳婕妤,做戏的水平之高超,果然是宫斗中的翘楚。
“既然如此,念在你是贤妃姐姐的人,便不重罚你了。”
“谢芳婕妤恕罪!”良玉猛得松了口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叩谢芳婕妤。
只不过还没等良玉站起来,就被芳婕妤的下一句话吓得“咣当”一下跌在了地上。
“那便赐你杖责二十吧。”芳婕妤轻飘飘地一句话,飘进了良玉的耳中。
良玉面色瞬间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芳婕妤。
芳婕妤得意地命人把良玉拖走,那两名太监就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良玉就要走。
良玉连连挣扎,若是真的挨上二十大板,就算是自己身体再好不死也残了,这岂不是要她的命吗!
就在良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宛如救命稻草的声音喊道:
“良玉姑娘!”
良玉向声源望去,正是昨日才见过的小顺!
“小顺,救我!”良玉大喊,似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小顺连忙跑过来,对着芳婕妤说道,“良玉姑娘乃是六殿下的好友,婕妤怎可随意处罚?”
“难道我连一个丫头都没有权利管教了吗?”沈凌恒昨日对芳婕妤的态度,已经是让她脸面全无,今日怎可轻易放过这个丫头!
“芳婕妤!我只求和小顺说一句话,之后我甘愿领罚!”良玉用力挣着被架住的手臂,突然说道。
那芳婕妤想良玉也是网中之鱼,更是为了彰显她拥有掌控良玉生死的权利,便答应了她。
那两名太监松开良玉,良玉顾不上发软的双腿,跑到小顺跟前,掏出昨日那白底绣竹叶的锦囊塞到小顺手中。
“把这个交给昨日我向你询问那人… 你代我告诉他,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了,叫他去找个更好的姑娘吧。”良玉说的悲切深情,仿佛是一对苦命鸳鸯生离死别般。
芳婕妤一声冷笑,心中更是倍有快感,见良玉满脸痛苦,她才有了些成就感。
小顺听到良玉的话,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良玉所说之人是谁。
“姑娘放心,小顺一定会代为转达!”
“行了,带走!”芳婕妤没空看他们再上演苦情的戏码,一声令下,那两名太监就又上来架起了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