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的前一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十二点的时候互道晚安，过了一会儿，苏恬恬突然抬起头看她。
赵凛竹闭着眼睛，就感觉自己眼前有人在晃悠，睁开眼问：“你发什么疯？”
“靠，我睡不着。”
“怎么了？难受吗？”
苏恬恬猛地躺倒，床发出一声巨响：“靠，我不难受，我他妈紧张。”
“你不是不紧张吗？”
“是啊，我不是不紧张吗？！我现在一想到明天那么多人，我要完成那么多步骤，就紧张了，怎么办？”
“干嘛，让我哄你睡觉吗？”赵凛竹伸手拍拍苏恬恬，“小乖乖，睡觉觉？”
“……”苏恬恬无语地看着她。
“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我这也是第一次结婚嘛，谁能想到头天晚上这么紧张。”
赵凛竹摁开手机，看看时间：“你现在还有四个小时可以睡，如果再晚一点，你今天晚上就可以不用睡了。”
“可是我睡不着啊，八百年失眠一回，竟然是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护肤是不是算白做了？”
“你最美了。”
“你恶心，说假话长鼻子啊，”苏恬恬看着天花板，“谁能想到我比你早结婚呢？”
“谁能想到你会嫁给谢忱呢？如果高中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会提前把你脑袋里的水都抽掉。”
苏恬恬点头：“要是有人之前敢这么给我说，我一定要打爆他的头，让他闭嘴。”
“谢忱还不错吧？”
“其实还行，看多也就顺眼了。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不过老公嘛，听话就行了。”
“明天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他，你什么都不用管了。就不用紧张了吧？”
“事情都是小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紧张……就是结婚结的太早了。”
赵凛竹把台灯打开，半靠在床头：“那就别睡了。”
“我的脸啊。”苏恬恬哀嚎，“我这个做了好几天护肤，价值千金的脸啊。”
赵凛竹点点她的额头：“你说谢忱睡着了吗？”
“这个没心没肺的肯定睡着了，据说前几天还办了个单身派对，然后才义无反顾地跳进婚姻的坟墓。”
“一点了啊，还没有睡意吗？”
苏恬恬抬眼往上看：“我还是紧张怎么办？”
“出去跑步去吧。”
“那还是睡觉吧。”
“懒死你。”赵凛竹打开手机，把英语原声听力点开，放到苏恬恬的耳边。
“靠，你别说，这个东西还是挺管事儿的。”
说着，苏恬恬就打了一个哈欠。
数学和英语，苏恬恬的两大克星，大学六级考了两次才过，一听听力就开始犯困打哈欠。
看着苏恬恬睡着了，赵凛竹才把手机关住。
结婚当天早上要起很早去化妆，赵凛竹的时间还短点，就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等苏恬恬。
苏恬恬穿着婚纱，下身的裙摆像是花朵一样，头发扎起来，身后披着长长的头纱，十分沉静地坐在凳子上。
化妆师帮她刷着睫毛，赵凛竹忍不住感慨，苏恬恬沉静下来，还是很好看的。
苏恬恬注意到她的视线，没忍住低声说了一句：“卧槽，我好紧张怎么办啊？”
果然都是假象。
赵凛竹说：“深呼吸，要么就闭眼。”
“都是谎言。”苏恬恬看着镜子，“谢忱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又不能过来。”
“不想结婚了，听姐一句话，结婚这事儿真没用，千万别结婚，太紧张。”
赵凛竹送她一对白眼：“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作为伴娘，赵凛竹什么都不用做，好多规矩苏恬恬都要求省掉了，大多数就是为了让他们省力气一点，热闹一番之后就赶去礼堂。
赵凛竹和苏恬恬坐在一辆车上，苏恬恬已经紧张得不紧张了，一对眼睛来回瞟：“这个车上面都是花，大家都能知道我在结婚是吧？”
“是。”
“我以前看到婚车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这么早进入婚姻的坟墓，他们会不会也这么想我啊？”
“……”
“我现在脑子很乱。”
“我看出来了。”
“你不安慰一下我吗？”
“别紧张了。”
行吧……
苏恬恬接着看前面：“我一直觉得是个特别轻松的任务，安慰安慰父母行了，没想到跟上刑一样。”
“快到了，别说话，保持微笑。”
保持假笑是一件特别累的事情。
赵凛竹还算好的，一直像是隐形人一样站在后面，等苏恬恬寒暄完回来找她的时候，脸都已经笑僵了，坐在休息室里，揉着自己的脸颊：“妈的，谢忱呢？”
“应该先去，然后你再去。”
“你看见伴郎没有？”
“没有。”
“顾天诚很帅啊，我看见谢忱给我发的照片了。我觉得咱们两个今天的场子全找回来了，我们就是全场的super queen。”
“你不紧张了？”
“我紧张死了，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处于混乱状态的苏恬恬，杀伤力以一敌百。
等被苏恬恬的父亲带着进了礼堂里，赵凛竹才有了苏恬恬已经结婚了实感。
好像前几天还是那个穿着校服天天咋咋呼呼要早恋的孩子，转眼就穿上婚纱走上婚礼的殿堂，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切实际。
从赵凛竹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苏恬恬小半个侧脸，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的张扬，场面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苏恬恬多少有些拘谨。
真好看啊，她想。
穿婚纱，得到这么多人的祝福可真好。
如果没有后来就好了。
有些怅然若失的赵凛竹走到头，才看到站在一旁的伴郎们，一个顾天诚一个陆巡一，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装。
她没有见过这两个人穿正装，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表情，严肃而又认真地看着前方。
好高啊。
赵凛竹只有这么一个感觉，然后就收住了视线，低着头看自己眼前的路。
婚礼现场布置的很好，到处都是花，苏恬恬父母几次发言都想要流泪，搞得赵凛竹的眼睛也酸酸的。
交换戒指的时候差点哭出来。
明明是在电影里看过无数遍的誓词，自己最亲近的人从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格外感人。
混乱中顾天诚还往她身边凑了一下：“有点好看哦，今天。”
当然好看，苏恬恬为了打扮她，拉着做了好几天的护肤。
要接捧花的时候，苏恬恬一把拉住话筒，笑着举着紫色的花束：“这个捧花呢，按照规矩，应该是我抛下去看谁能接住，但是今天呢，我有别的想法。”
整个现场，只有谢忱一个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赵凛竹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苏恬恬好像是想要坑她。
“我有一个特别好的姐妹呢，我结婚，也想让她得到最好的祝福，而且她到现在还是单身，这个捧花的寓意，我们都懂得是吧？”
赵凛竹脊背发寒。
那应该就是她没跑了。
苏恬恬把捧花举起来：“凛竹，给你啊。”
靠。
赵凛竹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往前走了几步：“谢谢。”
是咬牙切齿的谢谢。
她就知道苏恬恬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客气，咱们姐妹客气什么啊，”苏恬恬仍然抓着话筒，“我们凛竹一直特别优秀，人好看成绩也好，大家应该都认识她吧，今天大好时光，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
还没完？！
“我今天结婚有两个伴郎，但是有一个伴娘，奇怪吧？”苏恬恬笑着指着下面那几个人，“诶，那两个伴郎，陆巡一，顾天诚，你们两个还单身吧，是不是还对我们小凛竹有意思啊？”
大家都喜欢看热闹，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喧闹开来。
赵凛竹的脑子都要炸了。
这个人昨天紧张，谁知道是因为什么紧张的。
顾天诚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巡一，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举着手说：“随时待命啊。我且等着呢。”
“诶，这个态度就对了，那个捧花在那儿镇着呢，知道吧？”
“行，只要凛竹同意，我们婚礼可以明天就办。”
又一次高潮，旁边人都吱哇乱叫着，还有几句起哄的在一起，赵凛竹捏着捧花，看着站在顾天诚旁边的陆巡一。
陆巡一被顾天诚映衬着，显得格外沉默。
没有表情，没有反应，也没有看向任何人。
赵凛竹别开眼。
气氛已经炒到了最高点，苏恬恬满心想着激的陆巡一说话，结果那个人跟个木头似的没有说话。
神经病！
提购物袋的不是你！刻意要去碰面的人也不是你啊！
现在给你机会你都不要！
等人声都慢慢褪去，苏恬恬转身看了一眼赵凛竹，看见赵凛竹只是看着地面没有说话，心里就知道这个计划失败了。
当初谢忱说这几年陆巡一过的也格外消沉，苏恬恬就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有希望的，作为上帝视角的人，知道所有症结的所在，她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苏恬恬一只手撑在麦架上：“得了，有些人就是怂不愿意迈步，人家毫不犹豫地直接就把出国的机会给拒绝了，他偏偏连个屁都不敢放，什么都不敢问，就放弃了，是吧？”
“……”
陆巡一猛地抬头。
“好啦，现在所有环节结束，我们开始接下来的狂欢吧。”
赵凛竹听苏恬恬说完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才明白当年是怎么回事。
苏恬恬下台冲她吐吐舌头：“我错了，但是今天我最大，你不能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不过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天再见的时候，他一说我就知道了。”
“恩。”
“你真的不要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今天晚上我坐飞机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