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凛竹候机的时候,接到了个电话,是陌生来电,她接起来,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说:“凛竹,你在哪儿?”
赵凛竹看看手机号,没有说话。
“我是陆巡一,凛竹,你在哪儿,我敲半天门儿了。”
赵凛竹直接就把电话摁掉了。
她还以为当初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原来就是这个。
陆巡一发现了她的出国申请书,什么都没有说就选择了分手。
挺好的。
赵凛竹拉着行李上了飞机,外面天黑沉沉的,她一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
那边谢忱还在问苏恬恬:“你在台上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有听明白?”
“就是字面意思。”
“啊?”
“陆巡一以为赵凛竹要出国,所以两个人才分手的。”
谢忱反应了一会儿,恰好陆巡一走过来,他偏头问:“你怎么知道赵凛竹要出国啊?”
陆巡一答非所问:“苏恬恬,我刚刚从家那边回来,赵凛竹没在家,她去哪儿了?”
“早干嘛去了,我给你那么好个机会,把握住搞不好你们两个都复合了,现在在我面前叽叽歪歪些什么。”
“她去哪儿了?”
“北京呗,去工作,很忙的,学霸的生活你还不知道吗,工作,学习,吃饭,三件套。”
看着陆巡一急急忙忙地想要往外走,苏恬恬在身后慢慢悠悠地说:“先订票啊,你去北京能找到她吗,她可打算搬家了啊。”
陆巡一骤然停了脚步。
“赵凛竹你还不知道吗?她要是着急起来,什么事情都给你做绝,这次知道是什么原因,你是悔悟了,她肯定也是真的生气了。”
陆巡一立刻回头。
“对嘛,相信我才是真理行不行?”
苏恬恬得意洋洋地看他一眼。
从赵凛竹挂了他电话的那一刻,陆巡一就知道自己错了。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时时刻刻陪伴她,最后竟然连个问清楚的勇气就没有就让赵凛竹走了,一连五年一直不闻不问,一直以为她在美国。
中间恋恋不舍,退伍后知道她来了北京就一直小心翼翼地找她的行踪,连走上去跟她打招呼都不敢,陆巡一啊陆巡一。
你可真是个怂蛋。
第二天陆巡一订了票去北京,去赵凛竹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守着,都没有发现人,打电话也总是打不通,大概率是被拉黑了。
被逼的没办法,陆巡一给苏恬恬打了一个电话询问,苏恬恬在那边舒舒服服地说:“在人家蜜月的时候打电话,是要遭天谴的。”
“赵凛竹换工作了?”
“肯定不可能啊。她还在那儿工作。”
陆巡一捏着手机:“我在这里待了三天都没有看见她,她到底是去哪儿了?”
“啊呀,年轻人着什么急,之前怎么不知道着急,我问你,我们凛竹之前说,在地铁站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那是谁啊?”
“没印象了。”
“哦啊。”
谢忱大概在那边说了什么话,苏恬恬咕哝一句才说:“道阻且长,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她是不是不在北京了?”
“是啊,你还挺聪明的嘛。”
“她去哪儿了?”
苏恬恬优哉游哉地说:“上帝也不能随意改变你的命运,用你聪明的秃瓢好好想想,我提醒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了,赵凛竹本来都不让我说的。”
“……”
苏恬恬挂了电话以后,对着谢忱怨怼的眼神说:“你少瞪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提醒到现在我已经很不顾姐妹道义了好吧?”
陆巡一一挂了电话,就在想赵凛竹究竟能去哪里。
她不是一个很喜欢变化的人,家境富裕,想要去哪儿都可以去,但是从来都没有去过。陆巡一还问过,赵凛竹只说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所以出去玩的几率很小。
那还能去哪儿呢?
湖城。
肯定是湖城。
他自从退伍之后,虽然经常回家和父母团聚,但是从来都没有回高中看过,多少次快走到那条街就赶紧跑走了。
年少的时候的记忆一旦涌来,陆巡一根本就无力招架。
在部队的时候还有的忙,闲下来想事情的时候很少,但是一旦出来,感觉每一分每一秒自己脑子里都是赵凛竹。
她还好吗?
比起高中来怎么样?
比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
无数的疑问堆积在一起,就变成了思念。
不敢去。
等坐飞机到了湖城,已经是黄昏,他坐着公车回高中,才走进那条街,就看见挂在校门口的历届优秀生中有赵凛竹。
赵凛竹,就读于P大。
她北上去了P大。
之前还小的时候,陆巡一还和赵凛竹说他很喜欢北方,因为感觉所有的事情都非常干脆,冬天还会下雪,一下雪就觉得心情会好。
原来她自己去了。
从高中那边回来,陆巡一给苏恬恬发微信:“她在湖城是不是?”
“你是不是一定到湖城了啊?”
“是啊。”
“聪明,赶紧去找她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想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苏恬恬沉默一会儿:“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怎么过的你难道不知道吗,高中怎么过的,大学就是怎么过的。除了根本不和别人交朋友,剩下就都一样。”
陆巡一摁掉了电话。
跟他想的一样。
赵凛竹过的并没有那么好。
她本来就不怎么相信其他人,当初林衫来找她之后,她心情就会格外的不好,下意识地封闭自我,谁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进去。
现在也是一样,甚至更加严重。
一路回到家,先进了自家的家门,陆母看到他回来了格外惊讶,立刻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没有去工作啊?”
“妈,你知道凛竹回来没有?”
五年来,陆母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赵凛竹的名字。
陆母知道两个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两个小孩子都不愿意提这件事,她就不好一直拿来说。
他居然主动提了。
陆母说:“我不知道啊,这两天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你赵叔叔病了,我估计凛竹也得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前几天苏恬恬不还在湖城办婚礼吗,也没有听说这件事情啊。”
“发生的太急的,是个突发病。因为研究经常熬夜嘛,身体不怎么好,据说是当场晕了过去,还是学生们把他给送到医院去的。”
“你知道在哪家医院吗?”
陆母犹豫一下:“我明天打算去看一眼,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去。”
陆巡一斩钉截铁地说。
从现在开始,陆巡一开始毫不犹豫地准备重新追求赵凛竹了。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绝对不会放弃。哪怕是再难再辛苦的事情。
之前陆巡一犯过的错,之后的陆巡一就一定不会再犯了。
只要是赵凛竹就好。
见过她之后,陆巡一就再也见不到第二个能够跟她相媲美的女生。
之前听赵凛竹说过,人的一生中能够遇见两万个适合自己的人,但是赵凛竹只有一个。
他只要赵凛竹。
陆母第二天早上早早起来就开始熬汤,等陆父和陆巡一都起来的时候,已经把东西都装好准备走了。
陆母还是有点担心,一直回头看着他:“你好久没跟凛竹说过话了,到时候可不要吵架啊,要好好说话。”
“恩,知道。”
“知道就行,要好好说话啊,先跟你叔叔打打招呼,然后再说别的,知道吗?”
“知道。”
陆巡一连陆母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半天都一直在出神,不知道去医院能不能见到赵凛竹。
等到医院,一股消毒水味道让陆巡一心里沉了一沉,陆母提着保温壶找病房,推门进去就看见赵凛竹坐在病床边上。
她穿着墨绿色的长裙,头发束在身后,露出小巧的耳垂,低着头跟赵父说着什么话,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陆母陆父。
赵凛竹立刻站起来:“叔叔,阿姨。”
陆巡一是跟在后面进来的,看到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叔叔,您还好吧?”
“还行,还行。唉,都是小事儿,你们怎么来了?”
“你啊,多大岁数了还一直在学校里面待着,不好好注意身体,谁说是小毛病了,熬夜熬出来的都是大毛病,你得注意注意,能不去的就不去了,省的再做手术。”陆母把保温壶放到桌子上,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陆父坐在一边:“就是啊,你得注意。”
赵父倒是乐呵呵的,但是病的精神有些不大好:“行,我知道了。”
存心给两个人找独处的空间,赵父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小辈儿说:“你们两个去帮我拿药交钱去吧。”
不想反驳赵父,赵凛竹这次没拒绝,先转身出了病房。
楼道里比病房嘈杂很多,只是有点冷,赵凛竹率先往前走着,陆巡一跟在身后,飞快地走两步追上去:“凛竹。”
赵凛竹没理他。
“凛竹,我错了。”
“凛竹,我之前是真的不知道。”
“你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赵凛竹走得快,陆巡一也只能费力跟着。
等到拿了药,赵凛竹转身看见低着头靠在墙上的陆巡一,直接无视走开,后来又往后退了几步:“陆巡一,算了吧。”
这是赵凛竹思考了这么多天的结果。
算了吧,没有必要。
之前高中生活,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好忧心,他们两个出一点点事情就开始自我怀疑。
现在开始工作,生活的重担就一直压在身上,以后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情,又怎么能够支撑得住。
喜欢是一回事,能够坚持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种美好的印象,也挺好的。
所以算了吧。
陆巡一听到她说算了吧,还想说些什么,嚅嗫几下都没能说出口。
赵凛竹这个人,从来都不听说了什么,只记住你做了什么。
她肯把这三个字当成结果,肯定是认真了。
认真地不想再原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