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鱼早早对着门口喊道,“我已经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你开门!”
鱼早早道,“你就站在那儿说吧,反正这门隔音效果也挺不好的,你说什么我都听得到。”话说出来以后,其实自己也有点后悔,本来想等陆远再说一两句,自己好顺着台阶下,不过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她有点慌了,“莫不是,他已经走了?”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怎么能把陆远和S先生比呢?前者无论什么都甩后者十几条街啊,这些好并不只是世俗的条件,而是性格与为人,细想起来,陆远从来没有像S先生一样贬低她的出身,她的经济状况,也没有对她的梦想表现过丝毫的不屑,更没有传达对她未来堪忧的想法。与S先生订婚之后,自己由原来的不自信,直接降级为自卑了。
但陆远呢?他何曾那样做过,他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啊……
她的心里无限柔软潮湿起来,迅速起身冲了过去,一把拉开门。
挺直的鼻梁在右脸的一侧投下一小片阴翳,两道眉毛拧在一起,嘴唇抿着,门开的一刻,灯光照进眼睛里,一片柔软波光。有愁容也是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自己前生修了多少功德才换来的福气?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也有点煽情。陆远额头的一缕发丝动了动,他道:“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陆远是真的有事前来,他带来的消息让鱼早早又难过又惊喜。之前在长河街碰到陆母,鱼早早给她画了一幅彩铅肖像,回去之后她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同学是R市一所美院的老师,细细想来,觉得鱼早早现在年轻尚轻,资质又如此之好,如果去学习深造一番,将来肯定有一番成就。
听完之后,笑容在鱼早早的脸上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然后如梦初醒,“天底下不会有这样简单的好事,就算天底下有这样简单的好事也落不到我鱼某身上,说吧,有什么条件?”
“条件?”陆远一怔,随即道:“我妈妈倒是真心想帮你,没说什么条件。不过,如果你真的去那所美院了,知道吗是在R市?我也大致查了一下,从C市到R市,坐飞机需要三个多小时,坐高铁需要七个半小时,所以呢,也不是那么远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鱼早早想起很多青春偶像剧里头,都有这样一个桥段:男主角出身豪门,找了个贫寒姑娘,男主母亲私下里找到姑娘,甩给姑娘一张卡,卡里的钱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总之钱的数目与玛丽苏的程度成正比,然后让姑娘离开。一想自己虽然出身贫寒,但毕竟没有生就一副剧中姑娘那般精雕细琢的好相貌,而且自己攀上的又只是一个中产,并不是可以拿原子弹当烟花取悦女主的霸道总裁,所以这个分手费,给得非常合适非常体面,甚至对自己来说非常有用。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泪滚下来。
陆远一看急了,“你怎么了?”
“有钱人太喜欢欺负人了。”
陆远皱眉,“你说什么啊?是你在欺负我好吗?方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就准备说这个事,但是我一提到我妈妈,你就情绪激动。我可跟你说啊,能入我妈妈法眼的人很少,她能够从心底里赏识你帮助你,真的很难得。你不相信她,你总相信我吧?”然后一手拍拍她的肩膀,一手直接抬起衣袖替她擦眼泪,顺势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好了好了,是好事啊,你掉什么泪。”
鱼早早听到这话,心里也迷茫起来,听陆远的意思,陆母还真是纯粹想帮她,那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陆母从心底里也接受了她,所以想帮她成长为更好的人,以匹配她的儿子呢?哎呀,又想多了,这个事情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一个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猛然从无边际的猜想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陆远那一对晶亮的目光,正温柔而深情地落在自己脸上,一时间又惊讶又羞赧,呆了两秒钟,手顺势攀上了他的肩膀。这个动作使得陆远眼睛里的光芒更亮了,他的亲吻也更加用力起来,有青草的气息从他的唇齿间传过来,鱼早早记得陆远平时有嚼口香糖的习惯,无事时嚼两颗,感觉压力大或者有点疲累时,也嚼两颗。陆远说,“嚼品香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戒烟,虽然戒了好多年也没能戒掉,但抽得越来越少了。”
倒是个好习惯呢,至少比抽烟好。鱼早早闻着这股青草气息,一面想到。
伴随着轻轻“窸窸窣窣”的声音,陆远已经解开了鱼早早薄外套的两颗圆钮扣,有一丝凉风顺势灌景进来,她的棉质打底衫太薄了,顿时轻轻哆嗦了一下。“冷吗?”陆远轻轻问道,一面又伸手抱紧了她,将脸埋进她的脖子里亲吻了一番,接着将她的外套脱下来。这个时候的鱼早早,内心里其实是拒绝的,她满脸通红,嗫嚅了几下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然后用动作代替了语言,轻轻推了陆远一下。
那羞红如苹果的脸,躲闪的目光,使得陆远微笑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尚带着家乡特有的封建传统,从内心里对男人又怕又拒,如一朵白色油桐花,纯白质美,没有污垢,即使花非名花,亦不妨碍其惹人注目之魅力。他又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滚烫的,带着少女香,他干脆将她轻轻向后推倒,身子压了下来。感觉到她的手又推了自己一下,他轻轻握着它,在她耳边说,“别怕。”
这时候陆远的手机响了,陆远本来不想搭理它,但它一直响,最后鱼早早顺手从旁边摸过那手机,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她把手机递给他,“快接电话。”
陆远停止了动作,坐起身来,接过电话,“喂,这么晚打电话来什么事?哦是真的吗?那我现在过去一趟吧。”
鱼早早隐约能够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音,正声嘶力竭说着什么,其实还有“失去了一切”“就去死”之类的话。她满腹狐疑起来,待陆远挂掉电话以后,忍不住问道:“谁啊,这是怎么了?”
陆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眉头又皱到了一起,他回过头看着鱼早早,然后将被子拉过来替她轻轻盖住,“你好好休息吧,我一个朋友现在有点急事,我要赶过去一趟。”
听着陆远下楼的脚步,鱼早早心里又胡思乱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