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一周他们便到达了枪矛林,这时连帝国大军的影子都看不到。按照计划,三万战吼矮人进入森林,红锤的军队在森林附近挑了一处高地驻守。
第二天正午,全军刚刚吃过午餐,号声瞬时响彻军营。红锤士兵们拿起武器和盾牌迅速集结在军营前的高地上。
等军队摆好方阵,对面的帝国大军也早已铺开阵线。穿戴重甲的士兵们在行军时发生出的声响震荡着大地,如同山崩地裂。
弗雷德看到帝国军队从远处的低缓平原朝他们逼近。今天天气晴朗,但站在高地上的他仍无法看清敌军的全貌。他们如同绿色大地上的一道黑色疤痕,一道长到无法看到尽头的疤痕。
两片森林在枪矛林附近拔地而起,漆黑长杆上的雪亮矛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才是枪矛林。他心想。不过等到夜幕降临,银色矛尖恐怕会沾满鲜血。
他终于看清了这支军队的全貌,敌军的盔甲多为深黄或黑色,如同一面遮住阳光的黑墙。
无数面图案是散发光芒的金色锤子的旗帜在敌军方阵中飘扬着,那是加洛韦家族的纹章。
帝王旗帜上绣着的金锤正是至上之锤。不知道这些士兵知不知道他们旗帜上的至上之锤就在萨林手中,不过大概诸侯们会告诉他们萨林拿的是假货。
他还看到石盔部族的灰色石盔旗和黑地部族的黑底金麦穗旗。除了离他们很远的赤石部族外,所有矮人部族都派出军队均来到了这里。
位于中军的萨林骑马向前阵走去,弗雷德下意识也驱马跟了上去。
“你不会想指挥前军吧?”他问道。
“我去说几句,他们需要为我而战的理由。你先回中军吧。”
“我和你一起去,我回家乡以后用得着。毕竟在国家君主面前学习如何激励将士的机会可不多。”
他们两人来到前军后下了马。萨林抬起一只手,军队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东面帝国军队行军时发出的巨响。
“四年前,我被诬陷杀了自己的父亲,你们曾经的帝王陛下——都灵一世。”他扫着视眼前的披挂重甲士兵,高声说道,“我知道凶手既然能如此隐秘的暗杀我父亲,也一定能把我暗杀在监狱里。于是我打算用别的方法证明自己,我和这位德纳奇人以及其他同伴去了赛弗尔。三百年前,那头被称之为冬怒的恶龙抢走了我家族的家传之宝。”
他掏出至上之锤,在头顶阳光的照耀下,黄金打造的锤子和镶嵌其中的五颗大宝石散发的光芒格外刺眼。“他杀了那头恶龙,威胁帝国乃至世界数年之久的严冬随之消散,被流放在那片寒冷土地的战吼部族也随我重返帝国。你们说,有这样勇士追随的我,有没有资格成为你们的帝王,有没有资格让你们为止而战!”萨林高声问道。
“陛下万岁!”这片绿色平原瞬间被矮人们的呐喊淹没。弗雷德心中的不安瞬间烟消云散,他好想像这些士兵一样举起武器,向萨林致敬。
等矮人们的喊声消散后,另一阵巨响在军队后方出现。这似乎是脚步声,不过大到有些出奇,弗雷德甚至感觉大地随着他的前进在不断颤动。
帝国军队停止了行军,一个战场中最高的人从萨林阵营后方走来。所有矮人全部跪倒在地,不论士兵、军官、贵族,甚至是萨林。不论穿的是皮甲,亦或是全身板甲。
弗雷德发现帝国军队也跪了下来,两片枪矛构成的森林瞬间倒塌。
“忒兰塔……忒兰塔……忒兰塔。”矮人们的喃喃自语响彻大地。
巨人经过萨林阵营的军队,走到战场中央。他示意双方首领走上前来。萨林立刻朝巨人走去,帝国军队中也走出一人。
弗雷德望着既熟悉又陌生起来的巨人,他正在扫视四周跪着的数十万士兵,如同来到凡间的神祇。
一个穿黑甲的矮人进入他的视线,他的胸甲中央是一把用黄金做的锤子雕饰,雕饰上镶嵌着五颗宝石,和至上之锤几乎一模一样。
他有着黑发黑须,胡子用两串镶嵌钻石的金环绑成两条辫子。弗雷德忽然觉得他跟萨林有些相像。
“那是我叔叔。”萨林小声告诉他。
“我本不想干涉你们之间的事,但此事因我而起,我没能阻止罗苟斯。”巨人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弗雷德觉得在军营中的姐姐他们也能听清,“萨林和他的同伴进入赛弗尔击败了罗苟斯,阻止了四季失衡。你们都该感谢他们,尤其是这位德纳奇人,他杀死了罗苟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冬怒。冬天再也不能摧残你们的土地。”
“你为世界和帝国作出如此贡献,我肯定要给你,不,给你和你的朋友送上丰厚谢礼。我听闻纷争之地正饱受兽人入侵之灾,我深表同情。但我们的国家也多年经受战争之苦,实在无法派出军队援助。我愿给予足够诸位雇佣起一支庞大军队的报酬。”萨林的叔叔说道。
“非常感谢大人的美意,但我已经和萨林·加洛韦签订了契约,难以从命。”他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那真是遗憾。”萨林的叔叔摇了摇头,“如果我方取胜,我仍将给予你谢礼。”他补上一句。
弗雷德看向巨人,忒兰塔在矮人中的地位非同小可,他的一句话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萨林的罪名我多少了解。但如果他真是这样的恶人,还会去赛弗尔,用阻止四季失衡和夺回至上之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我侄子的功绩并不能代表他的品行,忒兰塔。您没有见过当时的场景,我哥哥死在宫殿里,我们来到现场时只有萨林和当年的冠军马库斯在场。”
“我确实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经过,只靠我的判断有失公正。”巨人犹豫地说道,“你叫什么?”
“我是哈罗德·加洛韦。”
“哈罗德·加洛韦,你指控你的侄子谋杀他的父亲?”
“没错。”
“而你,萨林·加洛韦,否认自己有弑父之罪?”巨人转过身对萨林问道。
“我在您面前发誓,我没杀我父亲。”
“双方进行比武审判,让大地万物注视你们之间的决斗,决定谁是正确的一方。”
两军无一人出声抗议。弗雷德想起来他曾经问过库林,为什么马库斯的比武审判无人反对。因为那一刻忒兰塔已经做出了判决,而这结果,无人可以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