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跟在纪仲渊后面回去,路上遇见谨阳子,纪仲渊自若的和他打招呼,江离看得撇嘴,合着刚刚在后山揭人家的老底的人不是你。
她其实心里好奇得不行,为什么后山的灵泉插着一把剑?纪仲渊又怎么知道的?
江离心头千头万绪,但刚刚好像把纪仲渊得罪狠了,她不敢开口问。
唉,想来男人也和女人一样在意年龄一样,听不得别人说老。江离看他闭眼冥思,便悄悄拿过黄铜镜,对着镜子端详这张脸。
的确是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江离学着纪仲渊的眼神,做出犀利的表情,镜中的人也跟着敛眉,尽显威严。江离往后放松地一靠,眼神放空,斜斜一挑眉,镜中的人一双丹凤眼便净是魅惑之色。
江离玩得不亦乐乎,自己把自己撩得脸红心跳的。
又怕纪仲渊睁眼看见,又要说她了,不敢多玩,连忙放下镜子。然后和纪仲渊看了个对眼……
“嘿,嘿嘿。”江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两声。
“……”
咳,那什么,今晚那妖怪还会来吗?”江离十分生硬了起了个话头,纪仲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答非所问:“差不多了。”
“啊,差不多什么?不是,你又要干嘛?”江离心里腾起一点不好的预感,生怕纪仲渊又算计她。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长欢泉里拿那把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吗?”纪仲渊弹指熄灭了房中的烛火:“恰好,本座也有那么一点猜测需要去验证一下。”
江离干笑两声:“我,我,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那你就在此处待着吧。”言罢他大步走出去。
“……”
待就待!
……算了还是和他一起去吧,看看他到底搞什么幺蛾子。
江离是觉得既然在别人的地盘寄住,好像要安分一点比较好,比如就不应该大晚上的去挖人家宗主的八卦。江离站在纪仲渊身后四丈开外的一颗小树后面,不安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已经看了半天了,不会是想不开要投湖了吧?若是他真跳了,自己是救还不不救呢?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那阵阴魂不散的摩擦声又来了!
而且更近了!!仿佛在暗处有无数双盯着她,而手持利剑的饿鬼一步步向她走来——
“啊啊啊啊啊!!!”江离一蹦三尺高,像一只兔子从树后面跳起来,然后目标准确行动精准地蹦到了纪仲渊的背上去。纪仲渊差点被撞进泉水中去,还好他很快稳住了,而江离一把勒住纪仲渊的脖子,两条过长的腿绞在那具身体瘦弱的腰上,还攀着他的背使劲地往上爬。
纪仲渊:“……”
没见过还怕鬼的鬼。
“下来。”他甩了背,却被江离缠得紧紧的。
“我不!”江离大喊。
纪仲渊不耐烦的想将她甩下去,动作间挂在腰上的载灵叮铃一声响,然后那阵牙酸的摩擦声更近了!
江离感觉自己马上要从他的背上滑下去了,当即更紧张的往上蹭,然而无处着力,她慌乱间随手一抓——
软软的肉刚好溢满手掌,像是峭壁中突起的山石,江离这个正在攀山的人怎么能错过,于是她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借机往上蹭了两寸。
纪仲渊一声闷哼——
呆了。
“!!!!!!”
这相当陌生却该死的真实的感觉,纪仲渊脸色一黑:“江,小,离。”
江离的手指间仿佛还有刚才温热的触感,她这时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刚才是抓住了什么……
接着惨淡的月色,江离半忧半喜:“好像不小……”
纪仲渊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你!有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现在还真没有……”都住进他的身体了,还有什么女孩子的样子?
纪仲渊怒:“你给我下来!”
江离还想再说什么,但又不敢造次,只能乖乖下来,看他的脸色仿佛一个被轻薄的黄花闺女一样,江离有点郁闷:“我自己的身体,还不能摸了……”
再说了,她这顶多,是算自己摸自己,他生个什么气啊?
纪仲渊:“!!!”他冷笑一声:“好啊,那照你这么说,本座的身体也是我自己能摸了?”
江离往后退一步:“你别,别乱来!”
纪仲渊往前一步逼近,恰在此时背后的泉水发出波动,他吐出一口浊气,铁青了脸转过身去。
只见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波纹,朝四面散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翻搅,而摩擦声越来越密集!江离怔然回头,屏住了呼吸。
“纪,纪,看!”江离结结巴巴道。
“闭嘴,本座没瞎。”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影子。或者准确地说,是一把剑的影子,像一个巨人一样,俯视着他们。泉水的波动消失了,一时间静得只闻江离急促的呼吸声。
“尔等凡人,为何在此?”一个厚重的男声问道。
江离目瞪口呆:“说,说话了?”
纪仲渊不着痕迹的取下载灵,夹在两手之间:“剑灵承栖,终于出现了啊。”
剑影沉吟:“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纪仲渊眯眼道:“你被封印了。”
“我戾气太重,宗主恐怕有伤天地气运,故将我封印于此。”剑影答道。
纪仲渊抬手,将载灵抛出去:“可识得此物?”
载灵落在剑影的剑柄处,仿佛呼应一半,载灵上挂的铃铛和泉水同时发出一声嗡鸣。
那一瞬间,剑影似乎抖动了一下,它不太确定地说:“这个铃铛,好像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好像?”
“凡人,我在归阳山百余载,有些东西早已记不清了。”
纪仲渊召回载灵:“怕不是记不清了,是谨阳子连你的记忆一起封印了。”
剑影道:“什么意思?”
纪仲渊不答反问,像是在沉思:“泉水中的是你的真身?”
江离听到此处已经有点明白了,谨阳子一个历过一道天劫的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剑灵都没有呢?原来是被他自己封印在这里。这又是为什么?他一个大宗主,积的功德不在少数,炼化出来的剑灵居然戾气重到需要封印起来……
“是我的真身,你究竟是何人?”剑影沉声道。
“叶掌院,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对我的剑灵这么感兴趣了。”话音从空中传来,显然是传音术,声音刚落,虚空中一阵炙烈的白光一闪,谨阳子手持浮沉,落到剑影面前。
他面色不善,脸上笑意全无,全是戒备之色。
纪仲渊却轻笑一声,打开扇子,在初秋寒凉的夜色中慢慢地摇了摇:“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