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鳞
三秋2020-07-31 13:433,701

  江离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暗暗的感受着这幅身子里蕴藏的力量。甬道内光线昏暗,她几次握起拳又松开,修长有力的手指张合间带着一股不可言说意味。

  深深吸了一口气,江离在距离烛阴三尺的地方停下来,瞅准了时机出手如电,手指贴上蛇身的同时,江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手上半点没耽搁,寻到鳞片的缝隙处,使了了十足的力气,硬生生地掀了一块鳞片下来。

  烛阴吃痛狂摆起身子来,江离后仰避开它极速扭动的身躯,跌在地上,不敢回头去看手脚并用的爬回去。

  于是纪仲渊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狼狈的匍匐在地上,头发像拖布一样扫在地上,满脸的惊恐,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嘴里念叨着:“吓死个鬼了吓死个鬼了。”

  纪仲渊冷冷的盯着她,不置一词,但那眼神却似乎要将她活生生的剜个洞才罢休。

  他不想在无谓的事情上耽搁时间,这幅残破的身体他一刻也不想多待:“现在将鳞片点燃,静待片刻。”

  江离颤着手抖抖索索的捏了个诀,暗红鳞片像一团凝固的血,幽幽的燃起来。烟雾袅袅向上,细而不散,渐渐的在甬道的上方凝结成一片薄薄的雾,那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蚀着结界,江离吞了吞口水,听得一声细微的撕裂声,便转头去看纪仲渊,他即便是靠在那里,也依旧气度不减。

  江离仍是不确定:“这算是破开了?”

  纪仲渊嗯了一声,江离一时怔忪,现在结界是破开了,但两人怎么出去仍然是个问题。

  江离在地府的时候,成日不是在忘川河边和二毛子斗嘴,就是在阴阳道旁替纸钱铺吆喝生意,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变故,他缩着腿双手环抱着膝盖,无精打采的靠在腿上。

  一片寂静中只听得纪仲渊那边有细碎的响动,不知是太疲惫还是怎么的,朦朦胧间江离几乎要睡着了,就被他喊醒了:“起来,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纪仲渊将手中的布片扔给她,上面是一幅极复杂的阵法,虽然画在简陋的布片之上,却携着不可抵挡的锐利之势。江离是阴魂,看见这个本能的害怕,手一挥布片刷的一下就飞远了,落在漆黑的远处,瞬间被黑暗淹没。

  “这什么!”江离捂着眼睛,仿佛看见的不是阵法,是什么十八禁的东西。纪仲渊看着那布片被甩飞,沉默半响,竟然笑出声音来,不过那笑意森冷,眼里也是一片寒凉,江离面色尴尬地看着他,“你还是别笑了,用我的脸笑出来,怪丑的。”

  纪仲渊笑意不减,看着她道:“你知道刚刚扔出去的是什么吗?”

  江离咽咽口水,“不,不知道。”

  纪仲渊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向这副身子的脸:“我不介意让你更丑一点。”下一句话却已经变了脸色,眸色如冰:“但我介意你将本座的画的阵法像垃圾一样扔出去。”

  江离怂在角落,不敢说话。这时候想出去的心情没那么迫切了,生怕身体一换回来,她就要被捏死,一定要被捏死的吧,呜呜呜呜她宁愿在这个甬道里腐烂,反正就是一个壳子,大不了打道回地府嘛!

  纪仲渊压下这种无力感,重新画了一个阵法,这回也不扔给她了,只命令道:“过来。”

  江离磨磨蹭蹭的过去,被她一把拽住手腕,心下一跳:“你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在下面有人的,我……”

  指尖传来尖锐的痛意,接着鲜血留下,被阵法尽数吸收,吸饱了血后,那阵法没那么外露的杀气了,内敛着磅礴的气息。

  “拿去贴在烛阴的身上,能做到吧?”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言外之意就是做不到就拿你去填海。江离只能点头,看着自己那张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可以堪称假笑的笑容,心绪复杂第二次走向烛阴。

  江离虽然看过一些关于阵法的书,但对这东西没有特别的研究,所以这阵法的具体的用途她也看不出来,也不敢问。只能满心忐忑地按他说的做。

  烛阴吃了一次亏,却还是不长记性,大抵这类妖物都记仇,它仍然守在洞口,似乎一定要守到洞内的两个人。这回江离不敢走太近,隔了老远的将布片掷出去,那阵法极有灵性,紧紧的贴于蛇身。

  紧接着,烛阴的庞大的身躯就开始不断的缩小,江离恍然——原来是缚灵阵。不一会儿,烛阴就缩小成一条只有两指长的火红小蛇,被布片紧紧的包裹着。

  纪仲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他皱着眉,身姿却依旧挺拔,江离哎哟哎哟的叫唤出来:“你稳着点,这身体坏了谁赔给我!”说着就要躬身去扶他,纪仲渊抬手隔开她:“不必。”

  他示意江离站好,低声念了几句咒语,江离明白了,这是要把身体给换回来。她配合的站好,心里突然有点留恋力量如此强大的身躯,自己要是哪时候能有这样的法力就好了,到时候哪些亡魂不敢坐自己的船,就拎过来打一顿!

  她一边乱想,手上半点没闲着,摸摸胸膛又摸摸厚实的肩背,想着:“真硬!”

  术法将成,纪仲渊身边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江离闭上眼,感受魂魄从身体的渐渐抽离的感觉。

  她静静着感受着,感受着……

  等等,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江离睁开眼,手指依旧修长,摸摸胸,还是硬的啊!纪仲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灰来形容了,江离觉得自己可能要被灭口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术法没有成功,“你专心一点。”纪仲渊沉声道。江离委屈,撅着嘴点点头。

  术法开始重新生效,莹莹的光笼罩着两人,男子如玉的脸上是一派认真的样子。

  我专心,专心……

  柔光消失,江离不敢睁眼,首先还是摸摸胸——硬的。

  她已经不敢看纪仲渊的表情了,呜呜呜呜老江啊,人间太可怕了。纪仲渊眼里一片烦躁,明明术法没有出错,这移魂之术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法术,为什么行不通?

  江离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手刃了自己,连忙提议:“不如我们先将烛阴收了再细细研究此事?”

  纪仲渊斜斜看了她一眼,满眼的不信任。

  现在不行也得行,没有价值也要创造价值!江离做了下心里建设,向身型小了许多的烛阴走去,隔着布片将他拎起来,想了想,只有放在乾坤袋中最合适,于是走到纪仲渊身边,将原本悬在腰间的乾坤袋解下来,闭着眼一鼓作气将它扔了进去。

  刚舒了口气,就听得一声凄厉的猫叫——

  完了,忘了铜钱还在里面!

  铜钱几乎是立刻就冲出来,浑身的毛都炸了,它迅疾的攀上“江离”,却被纪仲渊迅疾的扫开。橘猫冲出来时将原本束缚着烛阴的布片勾开,巨蛇几乎是一瞬就涨大了身型,不过它没有攻击意图,反而化作一缕红光逃走。

  变故突升,从铜钱跳出来到烛阴逃走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情。

  江离:“……”

  被扫开的铜钱:“……”

  纪仲渊:“说吧,你想怎么死,本座可以给你个痛快。”他自觉体贴,在江离看来却是如修罗一般。江离哆哆嗦嗦的抱起一脸受伤的橘猫:“你,你不能杀我!我死了,你也进不来这个身子。”

  纪仲渊冷哼一声,带着女子原本柔和的眉眼都狠戾起来:“谁说的,本座自有办法,只有你死了就行了!”说着就对江离出手了,一个个生僻的符咒朝她砸过去,江离狼狈的躲窜,也不敢还手,生怕将那副身体打坏了到时候连退路都没有。

  “呜呜呜呜你真不讲理,我又不是故意的。”有时他闪躲不及,符咒撩到铜钱,直打得它哼哼。

  他却根本不听,手里一个接一个的符咒甩出去,下定了决心要她的命。江离本来就不是活人,死自然是不怕的,就怕她魂魄离体后被他察觉出来什么,到时候才是真的没有反抗之力。

  被逼狠了,江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这张脸皮了,贴在一处洞壁,趁下一个符咒还未至,大声说到:“你扔一个符咒我就脱一件衣服,你要是不怕裸/奔你就继续把!”

  “······”

  这话似乎奏效,果然没有符咒再扔过来了。

  江离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低声下气的道:“别动手,我们好商量,好商量。”纪仲渊手一抬,江离下意识的护住头,但没等来攻击,结果定睛一看——

  “色胚色胚你干嘛!”纪仲渊那厮正慢条斯理的解着女子身上的衣带,眼见着衣襟旁的系带已经被他解开了,江离哀嚎着,又不敢贸然出去,神色一凝,将手虚虚放在身下:“你再敢动,我就拔了你的命根子!”

  纪仲渊冷笑,纤弱的手指继续解着衣带:“本座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江离怕了,江离怂了,江离打了一个嗝,惊天动地的哭起来:“呜啊啊啊啊,没天理了呜呜呜呜!”她仰着头大嚎,全然不顾形象,一个硕大的鼻涕泡冒出来,亮晶晶地刺着纪仲渊的眼睛。

  女子怒吼:“够了!”

  江离站着哭得不尽兴,索性坐到地上去嚎个尽兴。

  纪仲渊生平第一次无奈的妥协:“本座不杀你。”

  江离瞬间收声,利落地站起身来,喉中犹带哽咽:“你说的啊!”

  “本座从不食言。”

  她得了特赦,见好就收。此时的第一大问题自然是两人怎么从对方的身体中换回来,但江离没有法子,有法子的纪仲渊的却数次失败。

  烛阴又跑了,于是现下两人的第一大问题就是——

  将江离那副残破的身子修好。

  两人勉强商量好,定了君子协议——江离不能用他的身体做出诸如哭,委屈,撅嘴等一系列出格的表情,纪仲渊不能动不动就要杀她,更要善待这副脆弱的身体。

  商量好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山下走去。

  纪仲渊那副身子虽然断了根肋骨,头破血流的,却在前面走得笔直。倒是江离,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铜钱蹲在她肩头,听她说这不到半天的时间,是怎么把自己的身体给造没的。

  末了,铜钱发表意见:“小江啊,你真行。”

  江离:“……我还要谢谢你的夸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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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划船不用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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