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谢谢你……一鸣学长……”
彭一鸣的出现让季小虹感慨万分,她顺手把刚刚已经吹乱的头发随便拨在脑后,对彭一鸣说:“电话借我一下。”
彭一鸣努努嘴,示意她手机就放在一旁的手扣里,她迅速拿了起来,拨给了岑云白。
“小七,我……我在……”她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有些茫然,对面岑云白已经急忙问她:“你在哪?没什么事吧?这是谁的手机?我马上去接你。”
“嗯。”季小虹挡着电话的收音孔,问一旁的彭一鸣:“一鸣学长,这是哪里?”
彭一鸣看了看窗外,语气有些不开心:“大概是在南景开发区附近了,离我家不远。跟我回家休息一下。”
季小虹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脚底,点了点头,对电话那头的岑云白说:“刚刚出了点事情,幸亏一鸣学长救了我,现在我和一鸣学长在一起,准备去他家休息下,你尽快来南景开发区的春景汇,到了联系这个电话。”
“好。你保护好自己,我马上赶到。”
彭一鸣问道:“是谁?岑云白吗?”
季小虹点点头,彭一鸣盯着窗外的黑暗,眸子里的墨色比外面的夜色还黑,让季小虹想起前阵子做的那个梦。
“你和他……还是在一起了。”
季小虹不知道说什么,彭一鸣一改往日的狂躁形象,显得十分冷静。她将手机放回去,轻轻说道:“一鸣学长,今天谢谢你。”
彭一鸣笑笑:“你没事就好。这些人,是你的仇人吗?需要报警吗?”
金双权那阴森沙哑的笑声出现在季小虹的耳畔,她摇摇头,这件事她不想把彭一鸣牵扯进来,毕竟彭一鸣救了她这个人情,她都不知道怎么去还。
到了彭一鸣的家里,季小虹有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过来,这里完全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所有的灯光都是暖橘色,沙发柔软,屋内整洁,月光透过浅米白色的窗纱照在墙上的一幅油画上,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你随便坐,我去帮你泡壶茶。”
季小虹点点头,走到那副油画前面,那是一幅临摹的法国画家泰奥多尔·居丹的名画《肯特海滩》,原作价值连城,收藏在巴黎马里内博物馆里。这幅仿品笔触细腻,十分传神,季小虹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只觉得画中的惊涛骇浪下一刻就要拍打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完全吞噬。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肩,听到客厅有音乐响起,深情温暖的男声缓缓唱着心事:
为了遇见你,我珍惜自己
我穿越风和雨,只为交出我的心
直到遇见你,我相信了命运
这未来值得去努力,为你
浩瀚星海中,坚持一种梦
你手中的温暖,我好想触摸
茫茫人海中,我与谁相逢
你眼中的温柔,是否一切都为我?
季小虹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心头的某根弦被无意拨动着,好像画中的狂风停止了,有一个人,从那神秘莫测、波谲云诡的海中走来,捧着一颗红心,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所有的风沙巨浪,都被格挡在那人身后,他的背后已经被侵蚀得斑驳不堪,脸上却还是笑着:
“这是我的心,小虹你收着。”
季小虹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伸出手将那颗心捧了过来,手掌被灼得发烫,她抬起一双迷茫没有焦点的眼睛,似乎看清了面前的人,一鸣……学长。
“小彩虹,我牵住了你的手,就绝对不会再放开,我知道你所有的恐惧和顾虑,我发誓你的担忧不会变成现实。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我愿意把我灵魂的一半交给你,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陪伴你、温暖你、守护你,如果世间真的有月老,我红线的另一端一定在你手中,否则我将以任何代价与命运抗争。现在我想问你,愿意和我牵着手走过余生吗?”
岑云白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倏然闯进了季小虹的潜意识,带来的光撕裂了她眼前的幻象,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的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茶香四溢,甜甜暖暖的,彭一鸣正端着一盆水,放在她的身边。
“小虹,我这里只有花茶,你喝了暖暖身子吧。”
季小虹两只眼睛像机警的小鹿,盯着彭一鸣的一举一动,却没有说话。
“你的脚都流血了,先洗洗,我帮你包扎上。”彭一鸣说着,将季小虹按倒在沙发里,又蹲下身,挽起季小虹的裙边,把她两只因失血和低温而发白的脚轻轻放在水盆里。
“你……催眠我?”
听到季小虹的话,彭一鸣的手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头发散乱、满脸疲惫却又警惕着看着自己的季小虹。
“你不用这么怕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自己受伤害,也不会让你受伤。”
季小虹集中精神,生怕再次被彭一鸣的暗示影响了心志,她低垂着头,不敢再看四周。
“在大学的时候,你和我一样选修了心理学,只不过我后来对心理催眠钻研得更多,你却继续修学了行为心理学。现在看来,你倒是没荒废。”
彭一鸣像和好久没见的同学闲聊,语气轻松,他将季小虹抱起来放在一旁,又取来了纱布和碘酒,把季小虹受伤的左脚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低着头认真帮她上起药来。
季小虹很不安地动了动,彭一鸣捏住她的肩膀,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激动,可是他现在平平淡淡说出的话让季小虹更为忌惮:
“别动,”彭一鸣露出两排牙齿,白森森地让小虹心惊:“你从他们手里能跑出去,从我这,可不一定。”
季小虹只好强迫自己忍着害怕和恶心停止动作,任由左脚被清理、消毒。
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来,彭一鸣却没有应声,继续手上的动作,仔仔细细地帮季小虹缠好了纱布。
门铃声变成了砸门的声音,季小虹说:“不去看看是谁吗?”
“嗯。”
门刚刚打开,岑云白像一阵风刮了进来。
“小彩虹,小彩虹?”
“我在这。”
季小虹惦着左脚站起来,跳到岑云白的身边,看到他的一刹那,季小虹的眼圈微红,声音也变得哽咽:“你来了。”
“我打了很多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要不是看到门口有血迹,我还找不到这里。”
季小虹看了一眼彭一鸣,他正阴森森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一鸣学长,今天真的谢谢你,那我们就先走了。”她扯着岑云白的衣袖,想马上离开这里。
彭一鸣点点头,只是对岑云白说:“这是第二次了。”
“什么?”
“这是第二次,小虹受到了伤害。你,没有资格拥有她。”
彭一鸣的语气阴沉,岑云白看了看季小虹狼狈的样子,一把将她抱起:“谢谢,我会保护好我的女人。也请你,不要再跟踪她。”
季小虹靠在岑云白的胸膛上,听着他咚咚咚的心跳,疲惫和委屈像湖边的潮水,一波一波涌上她的心头,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软:“走吧。”
……
飞往西藏的航班上,季小虹盖着一条薄毛毯,正浅眠着,岑云白看着她愈发消瘦的面庞,不由想起第一次去小虹家里时她睡觉的可爱样子来。那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柔软给别人看吧?只是那时的她在他身边睡得香甜,睫毛轻轻抖动,像在轻舞的蝴蝶翅膀,而现在,即使自己就拉着她的手,她还是睡得很浅,一点声音就会打断她的睡眠,让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梦中醒来。
她的手掌,曾经柔软得像天上的云,现在却瘦瘦的,指骨纤细,硬硬地硌在他的掌心里。
他小心翼翼拿出一根红线,一端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另一端打了一个活扣,轻轻地套在季小虹的左手无名指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却发现季小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映出了岑云白的面容。
看到岑云白也看着自己,季小虹笑了笑,抬起自己的手指:“这是做什么?”
岑云白握紧她的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深情地说:“我怕弄丢了你,我想你永远在我身旁。”
季小虹点点头,将岑云白的手掌摊开,右手食指用指甲轻轻在他掌心画着,随着指尖游走,浅浅的白色痕迹连成了爱心的形状。
“这是我的心。”
微痒的触感从岑云白的掌心开始,一直爬到他的胸口,他想时间停在这一刻,他想寻到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保险柜,把掌心的那颗心锁在里面。
“小彩虹,你看!”
两个人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一根正红丝线牵连着两个人的无名指。季小虹嘲笑着岑云白:“这么幼稚,像是拴狗的绳子。”
岑云白摇摇头,认真说道:“这就是我们的红线,就算月老忘了我们,我们也要牢牢绑在一起。我想好了,以后我要一步不离地跟着你,你就是我爱情的主人。”
季小虹觉得眼窝湿润,她用力握紧了红线的那头,小声说道:“凭什么啊,我给别人牵了那么多对,到我这,牵来的是一只大狼狗。”
飞机抵达拉萨贡嘎机场时,清晨的阳光铺满了大地,岑云白拉着季小虹刚刚上了计程车,季小虹就软绵绵地靠在岑云白身上,岑云白吓了一跳:“小彩虹,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没什么力气。”
季小虹虚弱地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什么液体从鼻孔流出。
“小彩虹,你流鼻血了!师傅,快,去最近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