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很配
江山雪2020-07-31 13:343,787

  春日宴当天,付欣早早起来吃饭穿衣,继而端坐在梳妆镜前让人梳头。

  谢蔚然晨练完,又沐浴一番,才换了官服出来,“有件事想和你说。”

  付欣看了看发髻,觉得不错,便让人下去,才道,“说吧。”

  “前几天巡城,有人遇到几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工匠,一问才知道是从吴兴公主府放出来的,刚带回去不久就死了。我派人问了问,得知那几个工匠从前会做各种小玩意儿,有人还会做弩弓。我便让人问了问,如今吴兴公主府似乎有几位高手。”

  “我会离她远一些的。”

  “嗯,这件事我也报上去了,不过谨慎起见,你出门还是带着娄忠的好。虽不知是敌是友,可吴兴公主来往的人也太过凶险,又是在这样要紧的关头。”谢蔚然说着话,只觉一双盈盈的目光在望着自己,他微一低头,果然,那人正温柔的看着自己,温婉至极。

  他不由得面色红了红,咳嗽一声问,“我说的,你记得了吧?”

  付欣点点头,坐起身,在谢蔚然面上亲了亲,才道,“我记得,去衙门吧,当心迟了。”

  今年的春日宴,张太妃比起往年些微有些憔悴,她依旧坐在周太妃身侧,任由她婉转的讽刺几句,只当未闻,只在看见义和公主时眼睛亮了亮。

  傅修容家里败了,但因她怀着孕,穿着吃用都是极好,只面上脂粉略厚,看人时瞥一眼便匆匆低下头,再无往日的神采飞扬。

  杜皇后坐在傅修容上首,和会稽长公主相对而坐,她相比往年长开了些,一双亮闪闪的眸子,对人说话时喜气洋洋的。相比其他人,她对傅修容倒多了份容忍和体量,见她不舒服,还很好心的送香包给她。

  可惜被傅修容强行推辞了。

  付欣和义和公主相邻而坐,原本广德公主和她们一道,但突然被周太妃叫上去了,她便乖乖巧巧的坐在周太妃身侧,地位倒比会稽长公主高了一层。

  付欣下首坐着皇帝其余的妃嫔们,对面则是命妇。比起往年,她们的数量要少许多,但来得都是当家夫人,穿的顶级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也都是一等一的,倒显得整场宴会光华灿烂。

  吴兴公主来找义和公主喝酒,顺势坐在义和公主和付欣中间。

  她喝了一盏酒便对付欣笑,“豫章,好久不见,你没忘了我这个姐姐吧。”

  “不敢。”

  吴兴公主依是笑脸,自顾道,“我晓得,你如今可忙得很。你那位豫章驸马,从前瞧着长得不错,原来人也这样厉害,竟做出这样大的事情来。如此想来,义和,你的眼光很是不错啊。”

  义和公主自顾喝着酒,充耳未闻。

  付欣眉头微皱,温声道,“阿姐,驸马是武将,奉陛下之名惩处逆贼,于国有功,阿姐从前也向往戎装,无论如何也不该用这样的语气评判驸马。”

  吴兴公主微愣,很快眼里现出怒意,冷笑道,“不过说句笑话就说不得了。也不晓得那功绩如何来的,就让你这样得意起来,若将来出了岔子,像什么纸上谈兵的,你又怎么说?难道用这张脸面去请罪?”

  吴兴公主一急,说话的声音便大了些。

  加上之前就有人关心两人的对话,倒将两人的来往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已经有些生气的谢夫人。

  谢文涵虽和卫夫人一起坐着,离谢夫人的位置极近,也听见了。

  她婆婆卫夫人陡然开口,“吴兴殿下在说什么游戏吗?倒怪热闹的,还牵扯上请罪了。不如说与我们听听。”

  付欣尚在思索,吴兴公主那句“也不晓得那功绩如何来的”那句话,谢蔚然的本事她自然是信得过的,虽说击杀傅济源有气运成分,但但论其本身,要将傅济源一行人躲在涿州城里也不是难事。就如那之后他同自己闲聊提起的——

  “其实我也没想过能击杀傅济源,只想着将他的兵马打散,好让埋在前头的卫赞之张栩他们将人拿下的,谁晓得他们刚要撤兵,那城门却砸了下来,我想着机会难得,就跟过去了,恰巧拿了傅济源的脑袋。”

  可在外人眼里,谢蔚然不过在太祖在世时碰巧平过一场叛乱,之后便在京里当侍卫,这样根本不算上过战场的人击杀当世名将傅济源,且成功了,实在很不可信。可是皇帝已下了旨,那便不信也得信。

  如此,吴兴公主说得那句话,也不知是她有口无心,还是自有谋划。毕竟如今朝里忙着清除傅家党羽,负责整座京城安危的,便是谢蔚然。他的名声坏掉了,那些有心谋算的人便得了好处。

  卫夫人见对面那豫章公主对自己的话不闻不问,怒意不由深了一层,张口便要说话。

  一旁谢夫人笑道,“公主玩公主们的游戏,我们说我们的话,大好的天气,赏花斗草才是乐趣。”

  卫夫人看到谢夫人那张和谢蔚然有几分相似的眉目,只觉怒火上心头,顿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要不是谢蔚然,这次大出风头的会是他的儿子,怎轮到谢家这种文臣风光?

  谢夫人眯了眯眼睛,自顾喝茶去了,还同临座中书令的夫人商讨养猫心得。

  付欣倒了热茶喝着。

  吴兴公主笑道,“你这是认输了?不过那卫夫人,倒是多嘴。”

  “她再如何总有卫大将军做靠山。卫家兵马充沛,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吴兴公主端着酒杯,若有所思。

  众人喝了一轮酒,便开始欣赏周太妃命宫人精心准备的乐舞。

  周太妃为了热闹,今年还想了名目,让各宫宫人提前用春草编了各种玩意儿,譬如蛐蛐,蝴蝶,小狗,猫儿,兔子一类的。有人为了奇巧还加了绢帛,有人则用颜料上了色。将这些玩意儿放在各式架子上,又特地在一处宫殿挪了地方,摆放整齐,待众人欣赏完歌舞,周太妃便领人来逛这处宫殿。

  宫殿墙面上还贴着谜语,约定猜中了就能将对应的玩意儿带回去。

  长公主进来略看几眼,便直摇头,对付欣和贺平县主道,“你们自己玩儿吧,我先走了。”

  贺平县主偷偷笑了,待长公主佯怒看向她,她忙道,“我若得了机缘能赚来几个,全都给娘。”

  “谁要这些东西,你有孝心就很好。”

  等付欣和贺平县主逛了一圈儿回来,便遇到卫夫人和杜皇后,吴兴公主几个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但言笑晏晏的。

  贺平县主也看见了,倒有些奇怪,“杜皇后怎么会和卫夫人在一起啊?”

  “……”

  “我听人说杜皇后喜欢看《易经》,又会相面,以为是个很特别的人呢。”贺平县主声音清浅,却极清晰,“我还特地打扮了一番,今天是我头一回见她。”

  “她不会相面。”

  “哦,我说错话了。”

  春日宴后,付欣带着几个草编的兔子回去了,正巧这些兔子被兰亭几个看见,便说也要做着玩。

  蓝嬷嬷等众人闹够了才过来,让丫头们下去,才说起一件事。

  “张可游托人来问我,说想请殿下赐一名小妾,只要是府里的婢女都可以。”

  “他娶妻了?”

  “年前送的礼,据说是外地太守的女儿。这样的事其实也不稀奇,不过张可游如今瞧着跟在驸马后头,不若问问驸马的意思。”

  “行,不过先告诉他。纳了我府里的人,那便是我的脸面。若不管不顾让那妾死在家里,或是背上了什么污名,我要他好看。他若怕风险,不纳也行,左右交情也不必非要用后院的事做明证。”

  “是。”

  晚上谢蔚然回来,付欣将这件事问了,果不其然,他让自己做主。

  却安排起下次沐休的行程来,“母亲说我们成婚久了,待在一起的时间却不多,下次沐休,不若我们去庄子玩儿去,钓鱼打猎一类的,你之前不是喜欢獐子肉吗,这回我们抓几只养上好不好?”

  付欣笑笑,将卷账册递给他。

  “这是什么?”

  “你先前那一半产业,我用着做本金赚了些钱,给你五成做报酬。”

  谢蔚然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账册上的数字,再看眼对面这个淡然无波的人,“我记得,你几乎都不出府的啊,也没见京里哪家有名的商铺是你的。”

  “所以呢?”

  “这些,真的都给我?”

  “你如今在京里好歹有几分名头,出去免不了要应酬,你出去了,好歹有我一分脸面。”付欣想起吴兴公主那句话,还是有些生气。

  谢蔚然偏头握了握付欣的手,才道,“其实也花不了多少的,我的吃用都在府里,来往的人也都不爱胡天胡地。你说拿一部分给我老师去修书好不好?老师家里虽有产业,可修书却花钱得很。从前我寄东西他不肯多要,如今我便说,这钱是我妻子打理家业换来的,多得用不完。请他收下。”

  “随你。”

  “嗯,到时候修好书,送来京里一份。老师修书向来不拘泥于派别,有些书册想来你会很喜欢。”

  付欣双目弯弯一笑,“好。”

  隔几天,吴兴公主便在京里广发帖子,说请姐妹,各府命妇们去府里赏牡丹,付欣婉辞了,让人在兰塘边的亭子里放上茶水吃食,便斜靠在书案上翻起书册来。

  春日晴好,谢蔚然下午回府,去西苑书房路上,看见的便是一幅玉阁兰草丽人图。

  那人穿的是件烟霞色罗衫,轻薄柔软的衫子并未做些绣织的装饰,只素雅简洁的一件衣服,衬得那人朦胧飘渺;头上未戴珠钗,只斜斜挽起来,露出一半洁白又温润的肌肤。那人坐的其实懒散,但观其形容,望其举止,却让人想起生于高山之巅的兰草,清雅高洁,万分不可亵渎。

  谢蔚然看了半晌,刚回神,便见一双含笑的眸子朝他看过来,温婉中带着一丝懵懂。他下意识的大步走过去。

  “怎么了?”付欣记得,往常这时候谢蔚然都要去西苑读书的。

  谢蔚然低咳一声,胡乱朝地上望着,不经意间望见那人手上一串殷红的珠子,龙眼大的红色流珠,日光下瞧着莹亮亮的,恰似那人看人时的眸子。

  他隐约记得,这串珠子那人带了许久,也不知是哪里得来的,哪怕出门时也要带那串珠子,哪怕和衣服不相配,外面再覆上一对手镯也要带上。算起来,有两年之久了。

  于是解下腰间锦袋里的玉佩递过去,解释道,“路上看见的,这个玉佩不值钱,但同你这身衣服很配。我送它给你,你抵了那条手串给我好不好?”

继续阅读:第七十七章 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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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塘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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