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萧彭泽放了? 萧彭泽原本浑浑噩噩的眼神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猛然一亮,眸光中恢复了几分神采。
“这里,我在这里,我是萧彭泽……我在这里……”萧彭泽立刻疯狂的抱着栏杆摇晃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激动。
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萧彭泽只觉得自己再等下去,就要彻底疯掉了。
“快,快放我出去……”萧彭泽一边疯狂的大喊着,一边使劲儿往外挤着身子,整张脸都在栏杆儿中挤得扭曲了起来。
“就是他?”外面的来人例行公事地向王狱卒询问着,神色间有些嫌弃。
从牢中往外提人,验明正身一向都是必不可少的。
“对,就是他!”王狱卒也没有过多为难,十分爽快地便确定了萧彭泽的身份。
“哐当!”随着牢门被打开,萧彭泽进入牢中三天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照射的滋味儿。
萧彭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抽了抽鼻子,萧彭泽胡乱地擦了把脸,一出牢门就带着满身的酸臭味道向家中跑了过去。
院中。
夏香儿正愁眉苦脸地做着,心中不断地天人交战着。
萧彭泽进去已经整整三天了,夏香儿的心中早就心痛的无以复加。
可是,萧彭泽却除了一开始奔走了一下午,然后又去萧南瑾那里闹了一场,因为张县令的插手,灰头土脸地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把萧彭泽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一般,整天就知道管她要银子,然后打着救萧彭泽的旗号,早出晚归的在外面瞎混。
夏香儿曾经按捺不住,跟着萧光德偷偷地出去过一次,她亲眼看到,萧光德索取的地方,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哎呀!”夏香儿跺着脚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最后一笔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去找人打点救萧彭泽。
那可是她手中最后的一笔钱了,若是拿出来,萧彭泽没有救出来,银子也搭进去了,她的后半辈子可就彻底的没有指望了。
可是,不拿去救萧彭泽,夏香儿心中却也无法安定起来。
毕竟是自己寄予厚望,如眼珠子一般养了十多年的亲儿,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萧彭泽去死,夏香儿也做不到。
正在夏香儿纠结的时候,却听到外面砰砰砰的想起来几声放炮声。
夏香儿被这个声音震得心中猛得一咯噔,下意识的抬头,却被阳光照射地双目一阵疼痛,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天上阳光正烈,夏香儿的心中却一片冰寒。
午市三刻,正是开刀问斩的时候。听着这声音,只怕处决已经开始了。
“彭泽,彭泽……”夏香儿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全身上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来不及了。夏香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痛苦。
夏香儿没有敢出去看,不想面对那一幕。
而街上,人流如织。
这砍头的场面,等闲难得一见,如今一下子这么多脑袋落地,怎能不让人心痒难耐。
能有这么个机会,好好的满足一下猎奇心,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用考虑的事。
街头的角落中,萧光德烂醉如意,醉眼朦胧间看着台上那些即将被处决的“贼人”心中一阵愤懑。
萧光德何尝不想救萧彭泽,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别人都不怎么理他,便是还勉强和他说上几句话,一提这萧彭泽的事情,就都纷纷挥手,如同赶瘟神一样,想把他远远的驱散开。
萧光德也知道,如今唯一可以帮他的,只有席府以及萧南瑾。
可是,萧南瑾不想帮他,而席府更是和萧南瑾好得如胶似漆,完全同萧南瑾站在一处。
如此一来,可谓是希望彻底破灭了。
萧光德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竭力把自己灌醉,然后借着醉意来送儿子一程。
可是,透过朦胧的醉眼,萧光德极目望去,却并未发现萧彭泽的影子。
萧光德的满心悲痛,顿时如同被泼上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了下来。
“莫非……”萧光德的身体有些颤抖了起来,心中升腾起了一个不可能的想法,继而便是一阵狂喜。
正当萧光德正打算再次向前几步,看得更清楚些的时候,眼神却猛得扫过了一个青年公子的身影。
萧光德微微一愣,猛然想了起来,这个正是赵司吏的独子,赵泉。
认出赵泉之后,萧光德顿时身子一僵,心中充满了怒火。
这些日子,萧光德上窜下跳,到处找门路,虽然没有找到解救萧彭泽的门路,却也多少打探到了些许当初的事情。
萧彭泽本来没有被邀请,是被赵泉给带过去的这件事儿,也被萧光德抽丝剥茧般地查了出来。
这些天,萧光德无数次的想去向赵泉问个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却完全无法近得了赵泉的身子。
赵泉仿佛在心虚一般,死死地躲在府中,从不出府门一步,而他想要进去,却也丝毫没门路。
如今看到了赵泉,萧光德酒气上涌之下,立刻不管不顾地向赵泉走了过去。
赵泉自从被张县令勒令在家中之后,便一直被严加看管。
一向对赵泉百依百顺的赵司吏,这么一板起脸来,立刻让赵泉严重不适应了。
不过,赵泉再不适应,赵司吏的坚持之下,他也无法可想,只能死死地憋在书房中,哪儿也去不了。
这日的处决凡人,乃是白头镇中难道的大事,赵司吏自然无法缺席。
于是,赵泉终于找到了一个跑出来的机会,正看着热闹,便感觉身旁一阵酒气,刚一转身,便被萧光德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旁边的众人都在看着热闹,赵泉又没来得及发生一点儿声息,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任由赵泉跌跌撞撞地被萧光德给拖走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萧光德嘴里喷着酒气,一只手搂住赵泉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尖锐的小刀,正抵在赵泉的脖子边。
“你,你是谁……快走开,我哪知道谁你儿子……”赵泉被彻底吓到了,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任由谁被关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正在放飞心情放飞自我的时候,突然遇到这么一着,都得抓瞎。
赵泉早就把萧彭泽忘到了一边,再加上萧光德也没有自报家门,导致墨迹了良久,两人都在那里鸡同鸭讲。
萧光德只记得愤怒,而赵泉则光顾着恐惧。
“咦,大哥,那醉仙楼的事情,不是咱……”
“闭嘴!去醉仙楼闹事的贼人都已经找到了,不要妄自议论了……”
“可是,那……”
“没有可是,闭嘴……”
小巷外,突然传来了几声轻轻地议论声。
萧光德摇摇脑袋,总觉得这几个声音莫名的有些熟悉。
正当萧光德疑惑的时候,几个大汉走进了巷子,看到萧光德和赵泉二人眉头一皱。
“萧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老丁!你们这些天跑到哪儿去了?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
萧光德抬目看去,发现向他打招呼的那个人,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那天同他玩乐,并且给他送了很多银子的刀疤丁,顿时鼻子不争气地一酸,险些有泪水留下来。
在酒精的作用下,萧光德的情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随时都在变化着。
之前是为萧彭泽的即将去死而悲,后来发现萧彭泽或许不用死了,顿时大喜,再然后便是对赵泉的愤怒,如今则是尽数化为了久别重逢的欣喜……
在心情的大起大落之下,萧光德有些支撑不住了了,眼前一黑,身子猛得往后一倒,便要倒在地上,失去神智。
“啊……”
萧光德倒下的时候,手中的小刀无意识的一歪,顺着赵泉的身子划了下去。
赵泉顿时闭紧了眼睛,尖声大叫了起来。
不过,叫声刚刚响了一半,便被刀疤丁等人毫不犹豫的堵住了嘴。
此刻,不能发出声音,不然把外面的人引来了,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他们的身份都十分敏感,万一被人发现又招惹了赵泉,赵司吏一旦发狠,他们绝对就逃不脱了。
直到现在,刀疤丁等人也没有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明明是他们按照赵群的吩咐,临时接了笔生意,去醉仙楼去教训萧南瑾一番。
结果,因为当时他们喝酒喝多了,有点儿上头,一听说这事儿,便把赌了一半儿的赌局和萧光德都留在了那里,招呼了些人,说走就走地到了醉仙楼。
他们当中有个人是醉仙楼三掌柜的亲戚,从送菜的门中畅通无阻地到了醉仙楼的后门。
然后,苦思冥想之下,决定在酒中下蒙汗药。
只要所有人都晕倒了,他们便能放心大胆的进去,把萧南瑾拖出来肆意教训了。
当然,这么做有没有后患,那些莫名晕倒的公子哥儿们时候会不会追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酒精上涌之下,没人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