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之前去皇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萧凝琴虽然不赞同萧陈氏说的很多话,却还是对萧陈氏所说的“女子不矜持自守,谨言慎行,定会招来祸患”有些听了进去。
此刻,在萧凝琴的心中,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是因为她太任性才导致的。
如果不是她任性跑出,也不会被蛊香教的人抓走,就不会连累大哥备考到一半回来,也不会连累到祖母、娘亲还有诸多乡亲们被抓走。
更何况……
萧凝琴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干净了,修习了蛊香教那些害人的蛊术,她还怎么有脸和以前一样?
她现在已经配不上崔大哥了。
萧凝琴不知不觉地紧咬了嘴唇,眼中也泫然欲滴。
“凝琴,你跟我说心里话,你想不想去?”温半夏来到萧凝琴身边,郑重问道。
萧凝琴长舒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平稳起来小声道,“我觉得,我在云来村就挺好。”
“凝琴,皇城可是天子脚下,繁华自不必多说,便是那崔家……”温半夏眉毛微挑,眼睛盯着萧凝琴,观察着萧凝琴的神情。
萧凝琴被温半夏戳中了心事,眼神又犹疑了起来。
即便理智上再怎么认为自己配不上,再怎么觉得不合适,萧凝琴心中,终究是渴望的。
“去皇城,以后……以后,以后总有机会的。”萧凝琴强撑着道。
温半夏摇了摇头,对于萧凝琴这副毫无来由的倔强感到一阵无语。
此刻,温半夏已经确定了萧凝琴是想去的,只是因为什么苦衷,心中依旧有着挣扎。
温半夏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凝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你不去皇城,你可要知道,下次再去,可就和这次不一样了,时过境迁,人,也就不同了。”
看着温半夏的笑脸,萧凝琴心里忽然也坚定了起来,她认真道,“我想去皇城,我要去。”
在这一刻,萧凝琴心中的挣扎猛然停止,她发现自己这次不去,一定会后悔。
算了,去吧!
哪怕,哪怕被崔大哥嫌弃,哪怕以后再也没有了指望,死心了,也好过她现在这般……
萧陈氏刚进门,就听到萧凝琴这句话,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于萧凝琴的心事,萧陈氏心中并非一无所知。
如今,经历了这么一番波折之后,萧陈氏的心中,也开始渐渐地多了一分随性。
凝琴到底也才十四岁,让她见识见识也好,何况,长兄如父,萧光德这个当爹的指望不上了,凝琴日后的终身,还是要萧南瑾给她做主。
“娘……”萧凝琴看到萧陈氏,有些无措的站起来。
萧陈氏摆摆手道,“你想去就去吧,只是记着要听话些,不要惹事,姑娘家安分守己是最重要的。”
萧凝琴没想到萧陈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惊愕,眼中却忍不住有了一丝惊喜。
温半夏也忍不住替萧凝琴开心,能让萧陈氏松口,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母亲,不止凝琴,你也跟我们一起去。”萧南瑾沉声开口。
萧陈氏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不去了,我在家陪你祖母。”
“祖母那边,我也会找她说的,你若不去,我也无心考试,到时候考不中,可就……”
萧陈氏霍然抬头,直直盯着萧南瑾,“南瑾,这话可不要乱说,考试最大,你可不要乱来。”
“那母亲跟我一起进京?”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挺管用的,萧陈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了。
萧陈氏虽然知道儿子那句话,可能就是随便说说的,可她却不敢拿萧南瑾的前途冒险。
搞定了两个,两人都很开心,对攻克钱桂花也多了一些信心,却谁知,不管他们说什么,钱桂花都不肯松口。
见钱桂花真是铁了心要留在云来村了,两人也都无法。
萧南瑾召来了保护自己的侍卫,吩咐道,“你们留在云来村,好好护着我祖母,不许出任何问题。”
“萧公子,我们是大皇子殿下派来保护您的,其它人不是我们的职责。”侍卫急急地说道。
萧南瑾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寒眸中带着一丝威压。
不知道为何,那侍卫后面的话,硬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这样冷着脸的萧南瑾,实在叫人害怕,那一身的气势,不像个秀才,倒像个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贵人一般,无端端的让人后背发寒。
这太奇怪了,纵然他们在大皇子身边跟了许多年,也极少见到这样气势强悍的人,这个萧公子,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那好吧。”侍卫平不知不觉就答应了。
离开云来村的前一天,萧光德幽魂一样地回来了,大咧咧的表示,他也要去皇城。
萧南瑾干脆地拒绝了。
萧光德虽然是这具身子的亲爹,可就他做的这些破事儿,很难让萧南瑾对他有半丝情分。
萧光德拍了下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指着萧南瑾的鼻子道,“你是老子的儿子,敢不带老子去!反正,皇城我是一定要去的,我还就不信了,我关心一下自个儿子赶考的事谁敢说个不字。”
这副模样,活活像个无赖。
萧南瑾却不管他,自顾自地准备着自己的东西,直接把萧光德当成了空气。
萧光德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火气上涨,本就猥琐的面孔,显得更加狰狞。
只是,满屋子没一个人理他。
萧光德一咬牙,一脚把一个一直踢飞了出去,啪一声巨响,总算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他洋洋自得,斜睨着萧南瑾,怒道,“萧南瑾,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不知道父亲有何指教。”萧南瑾淡淡地道。
萧光德厉声道,“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现在你去了皇城,难道不应该带着你爹一起去享福?”
这还没科考呢,就说到享福了。
而且,从头到尾,也没有关心过一下萧南瑾的学业问题,连温半夏听得都不禁皱眉。
萧南瑾仍是镇定,淡声道,“科考费心力,到时候恐怕没法顾及你,父亲还是不要去为好。”
说来说去,反正就是不愿意带萧光德去。
萧光德也听出来了,脸扭曲了一瞬,怒声道,“萧南瑾,你是要去考科举的,当今圣上最重孝道,你若是不敬我,就算你考上了科举,也没用!”
萧南瑾嘴角微勾,“朝廷也有一条律法,明令禁止不许养外室,父亲确定,要跟我讨论一下?”
萧光德顿时暴跳如雷,但萧南瑾毫不畏惧,就那么站着,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不知道怎地,萧光德莫名有些发怵,喉咙像被塞了什么东西一般,一句话说不出来。
最后,萧光德一甩袖,愤然离去。
萧光德离开萧家,直奔赌场,他心情不好,必须得赌钱才能消气。
到了赌场,听到骰子摇晃的声音,萧光德脸上露出笑容,早将被儿子顶撞的说不出话来的狼狈,丢到了后脑勺,将袖子一掳,直接投入到火热的赌博里。
萧家这边刚走了一个萧光德,钱守财紧跟着也上门来了。
“南瑾啊,舅爷听说你要去皇城?”钱守财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小眼睛不停的转动着,一副精明至极的模样。
萧南瑾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钱守财等着他自己上道,没想到等了半天,萧南瑾都不说话,他顿时急了,自己忍不住道,“皇城可是个好地方,南瑾啊,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舅爷我还经常抱你呢。”
“忘了。”萧南瑾干脆地道。
钱守财瞪眼,似乎没料到萧南瑾会不按常理出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温半夏连忙接口道,“南瑾的意思是,那会儿年纪太小了,记不清也是有的。”
钱守财顺着台阶也就下了,呵呵笑了两声,和蔼地道,“舅爷知道,南瑾可孝顺了,又孝顺又出息,这次还要去皇城赶考,那可是皇城,舅爷一辈子都还没去过。”
来了,说了这么多,只是铺垫而已,真实的目的在这儿等着呢。
只是,在之前寻找钱桂花等人时候,钱守财那死要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萧南瑾和温半夏很难对他产生什么好印象。
萧南瑾理了下衣服,温声道,“皇城虽是个好地方,却不是我们这等小老百姓好待的地儿,若非要科考,我并不愿意去。”
钱守财着急道,“南瑾怎地这么说,那皇城可繁华了,咱们这小村庄,哪能比得上,现在大家都知道,南瑾要去皇城赶考了,都说我要享福了呢,南瑾你看,他们这说的也不无道理,对吧?”
钱守财着脸,絮絮叨叨许久,萧南瑾却只是听着,并不表态。
钱守财一咬牙,道,“南瑾,你祖母可是我救的,你家欠着我好多,你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这话一出,萧南瑾和温半夏都一头雾水,钱守财何时救过钱桂花?
而且,就他这样,也不像是能救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