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晋康思考了片刻,确实,这个宫女没有明说,但她就是那个意思。
胆敢指责贵妃,这会儿又要拿他当枪使,这个宫女的胆子倒是不小。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显出她的与众不同。
长孙晋康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那就卖她一个人情吧!
长孙晋康难得温柔地亲自走过去,将面前的小美人儿扶了起来:“你不用害怕,更不用自称奴婢,朕已经封你做贵人了,这件事情朕肯定会秉公处理!”
裴云上受宠若惊,连声道:“谢陛下。”将手收了回来。
长孙晋康突然的热情,让她很不适应。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多半想收买人心,让她彻底变成他的人。
上辈子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又怎么会再上第二次?
然而她不稀罕,别人可稀罕得紧。
高潇媚越看越觉得裴云上就是个狐狸精,陛下被她勾的魂儿都掉了,简直岂有此理。
“哼,你少来装可怜,皇上怜香惜玉,本宫可不会偏袒任何人。”高潇媚气得胸口疼,上气不接下气地拉来了王嬷嬷。
“你说,凤袍到底被毁成什么样子了?”
众人全都心惊肉跳地看了过去。
王嬷嬷一向和裴云上不对付,肯定会把裴云上给卖了,到时候整个绣坊都会遭殃。
刘志高着急地插嘴道:“王嬷嬷,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
他这话里警告的意思太明显了,王嬷嬷的心里直打鼓。
她到底该不该帮皇后娘娘去告容妃娘娘?
要是落实了容妃娘娘的罪名,绣坊也会跟着遭殃。
这对她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高潇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补充道:“本宫向来赏罚分明,王嬷嬷,你若是说实话,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包庇小人,等本宫查明了真相,也绝对饶不了你!”
王嬷嬷吓掉了魂儿,哪里还敢乱说,“回娘娘。”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全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言辞凿凿:“凤袍昨天晚上便被毁了,从里到外,碎成了八段,绝对不可能复原。”
完了。
完了。
全完了。
她这样一说,哪里还有补救的余地?
绣坊众人全都瘫在了地上,如烂泥般。
裴云上也没有抬头,身体抖个不停,看来是被吓傻了。
也对,她先是保管凤袍不利,后又当众欺瞒皇上,罪犯欺君。
这是死罪难逃了。
高潇媚得意地眉飞色舞,故意往长孙晋康的身上靠,“皇上,这事证据确凿,您看该怎么处置?”
“你看着办吧?”
长孙晋康嫌恶地躲开女人伸过来拉他的手,感觉无趣,起身要往外走。
本以为那个叫云舒的宫女和别人不一样,可惜也是个短命的。
还把容瑛搭进去了,以后谁来陪他风花雪月?
“摆驾凌霄宫!”
长孙晋康脸色阴郁地抬起长腿,直接迈了出去。
“这宫女怎么办?”高潇媚急道,故意强调裴云上只是个低贱的小宫女,而非刚册封的贵人。
“随你处置!”长孙晋康头也没回,似乎也忘了册封一事,也只当裴云上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宫女。
可高潇媚的心头却猛地一沉。
皇上这态度也太冷淡了。
本来她还在为自己的胜利窃喜,怎料皇上这么不给她面子,又一次把她独自撇下了。
她还怎么笑得出来?
皇上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准皇后?
又要摆驾去凌霄宫,是不是想包庇容瑛?还是说,他打算治容瑛的罪了?
那敢情好!
高潇媚心头的狂喜又燃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都顾不得去惩治裴云上了。
与一个刚封的婕妤相比,显然容瑛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跟在她身边的大宫女如意和如碧对了下眼神,把裴云上一起拖了过去。
众人这才看到,裴云上的脸上竟然挂着笑。
刚才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压抑着大笑。
这女人疯了吗?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如意如碧惊诧不已,绣坊众人也全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裴云上。
走在前面的高潇媚和长孙晋康听到动静,都停下了脚步。
长孙晋康一回头,正好落进裴云上含着笑意的眸子里。
那自信的笑容,绚烂无比,好像融进了满眼的璀璨星光。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
还是说,她已经想到办法为自己脱罪了?
长孙晋康星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竟然开始期待那个宫女接下来的表演了。
高潇媚早已忍无可忍地走了过去,大喝:“你笑什么?”
裴云上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让她很不安,总觉得自己又要输了。
裴云上还是那样笑着,倾国倾城:“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没忍住,王嬷嬷太孤陋寡闻了。就那见识,还总想着出来害人,迟早把自己搭进去。”
说这话的时候,她就站在高潇媚的身前。
虽然低眉顺眼的,说的是王嬷嬷,可高潇媚总觉得被骂的人是自己。
偏偏那小贱人指名道姓了,自己还不能发作。
真够可恶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谁没见识?”
高潇媚七窍生烟,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宫女。
裴云上还是那样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眼里:“王嬷嬷说凤袍被撕扯成了八段,绝对不可能复原,这不是没见识吗?谁说不能复原了?如果不能复原,奴婢怎么能拿得出凤袍来呢?”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说得异常认真。
高潇媚掐死她的心情更强烈了:“你这贱婢是听不懂人话吗?那凤袍分明是你从凌霄宫里拿出来的,证据确凿,你还要怎么狡辩?”
裴云上故作不解,抬起了头来:“什么证据确凿?奴婢惶恐,难不成贵妃娘娘又亲眼所见了?”
“你胡扯!”这种事情高潇媚哪里能亲眼所见?
一个“又”字彻底激化了她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你这贱婢分明在狡辩!等本宫找到那件被撕毁的凤袍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