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命难为，即便知道是刁难，裴云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命令。
长孙晋康没再搭理她，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凌霄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仿佛丢了魂儿。
裴云上松了口气，至少昨天的事情不会被追究了，她还是很幸运的。
可身边的宫女太监全在议论：“皇上这是存心为难娘娘啊，听说先皇曾亲自去请，都没能情动无妄法师，娘娘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做得到呢？”
“娘娘，要不你还是去跟皇上说说吧，这事办不了。”沃雨着急地在裴云上的跟前直跳脚，裴云上看着她心急如焚的模样，很有感触。
沃雨在不久前还处处针对她，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关心她了？不会又在憋什么坏吧？
“皇上都下旨了，本宫还能怎么说？你难道要本宫抗旨不遵？”裴云上一句话顶了回去。
沃雨不再说话了，上次她濒死的时候，是裴云上救了她，还帮她安顿好了她老家的亲人，她发过誓要一辈子效忠裴云上，不会再有二心。
可是真心也要经得起考验，裴云上现在还信不过她，只能等时间来证明了。
周围原本在议论的宫人被裴云上这么一呵斥，也都噤若寒蝉。
云嫔娘娘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谁敢再向她挑衅？
“你们都下去忙吧，本宫想一个人静静。”裴云上挥了挥手，想一个人冷静下来想一想，该怎么请无妄大师出山。
外面一个小宫女忽然来报说，瑾太妃驾到。
瑾太妃，那不是长孙胤修的母亲吗？她来做什么？裴云上自认为和她没有任何交集。
瑾太妃突然造访，分明来者不善。
裴云上赶忙吩咐沃雨和落心：“快把外面那几盆薄荷全都搬进来，再泡一壶本宫新配的七宝茶。”
这辈子她和瑾太妃没有交集，上辈子还是很熟悉的。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来找她，但是先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准没错。
瑾太妃患有头痛症，最喜欢薄荷清新的味道，说是能提神，七宝茶更是上辈子裴云上特地为她调配的，也能明目醒神，瑾太妃爱不释手，还夸裴云上心灵手巧。
要知道瑾太妃为人向来严格，从不轻易夸人，特别是对晚辈，裴云上能得到她的夸赞实属难得。
刚吩咐下去，瑾太妃就在两个婢女的簇拥下进门了。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青灰色衣裳，发髻一丝不苟的梳起来，却只配着最简单的玉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普通人家的老妇人呢，不过普通人家的老妇人可没有她的气场。
裴云上远远地看着她走进来，便觉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但见她脚步稳健，面色冷冽，不怒自威。
想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她也是个风云人物，只是这些年潜心修佛，很少外出，才让人慢慢忘却了她的事迹。
裴云上拉出一个笑脸来，亲自迎了上去：“臣妾参见太妃娘娘。”
瑾太妃冷淡地挥了下手：“免礼！”脸上竟是无端地生出了一丝怒气。
看来她真是来找茬的，裴云上急忙扶她坐下，吩咐沃雨：“快上茶！”
沃雨捧着茶盏，双手奉上，瑾太妃看也不看，竟然一挥手，将茶盏打翻了。
滚烫的茶水全都泼在了沃雨的身上，茶杯落地，砰地一声，摔了个粉碎，沃雨吓得尖叫一声，跪了下去，本能地想求饶，被裴云上打断了：“你先下去吧！”
沃雨跪在地上，收拾好被碎片，告退了。
转眼看着盛怒中的瑾太妃，裴云上又换上了低眉顺眼的模样，疑惑道：“太妃娘娘何故动怒，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还望太妃娘娘明示。”
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交集，瑾太妃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她这里挑事？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跟瑾太妃说了什么？
瑾太妃哼了一声，“云嫔娘娘好大的架子啊！”
转眼看到洒了一地的七宝茶，她的眼中又露出了一丝惊奇：“这茶是哪儿来的？”
记忆中，七宝茶是裴云上亲自为她调配的，配方只有她和裴云上知道，眼前的云嫔怎么也有七宝茶？
裴云上被她问住了，还真没想过要怎么解释，便现编了个理由：“这茶是臣妾家里祖传的秘方，怎么太妃娘娘也曾见过？”
“祖传的秘方？怎么可能！这茶明明是……”话说到这里，没有再继续，瑾太妃本来想发火，又被什么情绪将这怒火强行按压了下去，只剩下两只略显沧桑的大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裴云上，像是要将裴云上看穿。
裴云上没再接她的话，命人将地上的茶渍清除了，全当她不存在。
这个女人上辈子就不喜欢她，没少给她小鞋穿，裴云上自认为还没办法做到那么大度，能以德报怨。
瑾太妃刚安静了没多久，又开始挑刺了：“云嫔娘娘就这点气度？茶杯摔了，就不打算给本宫奉茶了吗？”
这不是存心找茬吗，守在旁边的落心都看不下去了，低声告诉裴云上：“娘娘，瑾太妃……”想让裴云上干脆把这个疯老太太赶出去算了。
上辈子她在裴云上的景仁宫里伺候，可没少见这位老太太欺负她家主子，自是不忿。
云嫔娘娘肯定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有多不讲道理，还任由她欺负，哎。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裴云上打断了：“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作为奴婢怎么能妄议主子？”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落心吓了一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没敢再言语。
裴云上迅速转过脸去，给瑾太妃赔了个不是：“臣妾平常太放纵他们了，一点规矩都不懂，还望太妃娘娘见谅。”
瑾太妃继续找茬：“确实，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都不懂得礼义廉耻，奴才们又怎么会遵守礼节呢？”
这分明拐着弯的在骂裴云上不知廉耻啊！
裴云上本来还想息事宁人的，这次怎么也忍不下去了：“太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自认为从来都没有得罪过瑾太妃，瑾太妃怎么一张口就说她不知廉耻？这不是存心给她找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