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吞咽的声音,那头陈晟生便知道他是懒得搭理自己,于是直接说事儿。
“朱子山这里有个案子,肯定要麻烦你跑一趟了。我们是昨天晚上接到报案的,景区的一个民宿老板说,来他们家住宿的二十几个大学生和他们的老师,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边说边抽着闷烟,这个案子确实搅得他脑壳痛。
“你说这活生生十几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我带人围着这山围了十几遍,只差没把它给铲平了,却连个人毛都没找到。”
听到好友气闷的声音,张靖丞知道确定他又遇到麻烦事了,于是也不耽搁,将喝剩半瓶的水往桌上一搁:“知道了,我两个小时后到。”
“唉,也不用这么急,我就是被这事儿烦得睡不着,想跟你诉诉苦,你可以等明天天亮再来的……”
陈晟生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便突然传来一阵盲音。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把电话挂断,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他这老同学,就是脾气差了点,其实在关键时候还是挺可靠的。
张靖丞挂断电话就到房间里随意收拾了下。
现在已经快到六月,气温不高也不低,朱子山虽是山区,相信也用不到什么厚衣服。
他把找出的衬衫和西裤叠整齐放进旅行袋里,又装了些其它的私人用品,便提着风风火火出了门。
到朱子山的一路都很顺利,到达陈晟生所说的民宿时,还不到凌晨四点钟。
因为早就知道他要来,陈晟生也没回房,就躺在民宿外的一条桌子上凑合睡了。
听到汽车引擎声时,他便立刻睁开眼睛,从桌上坐了起来。
张靖丞的车已经开到近前,打在脸上的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只得用手遮着,爬起来看情况。
不一会儿,车灯熄灭,张靖丞提了个包从车上下来,看得陈晨生笑咧了嘴。
真不愧是好兄弟,每回有坑,他都会拉着张靖丞一起跳。而张靖丞呢,虽然知道他一找上门就没好事,但每次还是会千山万水地赶来相助。
“哈哈,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陈晟生边想边走上前,在张靖丞肩膀上拍了拍。
张靖丞懒得搭理他,目光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还停着辆警车,而民宿的老板这时似乎也听到动静,披着衣服从门里走出来。
“警察同志,又来人了啊!”
见陈晟生搭着张靖丞的肩膀把人引过来,民宿老板刘老头就赶紧上前招呼道。
陈晟生点点头,看着一脸紧张的老头儿道:“老刘啊,这位是我同事,姓张,他得到消息后可是连觉都没睡赶过来了,你赶紧去给人准备点吃的,等天亮了我们好开工。”
老刘点点头,诚惶诚恐朝张靖丞冷冰冰的面容上看了两眼,然后便转身往楼上跑去,找他老婆下来准备吃的了。
张靖丞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转头把这间民宿的地理环境看了个大概。
这老板其实也挺会选位置的,整间民宿坐北朝南,后依朱子山,前临玉萝河,在风水学上算是个聚财纳福的好地方。
因为天还黑着,除了这山和河,其它也看不清什么。他看了一阵后,便同陈晟生一起进屋,打算趁天亮前再休息下。
不多时,老刘便端着他老婆煮好的腊肉油面送到了房间。
因为其它房间都被来写生的学生们订了,他和陈晟生便只能勉强挤一个屋,这时一听到老刘的敲门声,陈晟生便先起来开门了。
“哟,这么香,真是好手艺啊。”
一闻着这油面的香味,陈晟生便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连吸了两大口气。
陈靖丞原也只是和衣在床上小憩,这会儿听到他呱噪的声音,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老刘显然对这次的事情非常担心,忐忑的目光在他和陈晟生看来看去,脸上的笑容也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两们警察同志,我们这偏僻,又刚开发没多主,所以伙食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大城市上的,你们先将就将就,等天亮了我就到山下去买菜,给你们做顿好的。”
陈晟生这是已经端起一碗面,滋溜滋溜地吃了起来,听到他的话连连摆手:“别客气,我觉得你这伙食挺好的。”
张靖丞折腾了半宿,这时也有些饿意,便也没跟老刘客气,把剩下的那碗面端起来坐在桌边慢慢吃。
他吃东西的样子极斯文,神态动作就像他之前给人的感觉一样,慢条斯理,优雅从容。
反观陈晟生,从一开始便吃得狼吞虎咽,活像有人跟他抢似的。
老刘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打量了两遍,便立刻在心里把他们的身份分了个高低上下。
历来,像陈晟生这种做事赶赶忙忙的,多半是地位低的人。只有像张靖丞那样身居高位的,才会有这种风雨不惊,从容优雅的气度。
想到这,他又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
之前那些大学生失踪的案子,这位姓陈的警官已经调查两天了,依旧一无所获,现在上头终于派了个有能力的来,想来这事也能早早结案,让他们正常做生意了。
当鸡叫声从外面传来时,张靖丞刚好躺在床上眯了一个小时。
山脚的天亮得晚,这会儿已经六点,才刚刚看到天边露出的曙光。
张靖丞一边想一想从床上起身,看了对面睡得跟死猪似的陈晟生一眼,便独自出了房间朝楼下走去。
到院子里时,他发现有两个女孩子比他还起得早,正坐在民宿院里的椅子上,看着远处的朱子山。
因得彼此不认识,那两个女孩子在看到他时还有些疑惑。
张靖丞素来不喜多话,虽然对她们的身份也有疑问,却并未说什么,而是直接穿过庭院,朝面前上山的小路走去了。
不一会儿,太阳从远处的山岗上探出头来,阳光照在朱子山的深山幽谷和茂密的丛中之中,让周围的风景更显得绮丽。
张靖丞沿着上山的栈道走了好久,发现确实如陈晟生所说的一般,找不出任何蜘丝马迹,只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被游人丢在草丛里的矿泉水瓶和垃圾箱。
就在他一边想一边转动目光在山林中梭巡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张靖丞!”
张靖丞回头一看,原来是陈晟生追了上来。
对方正走得气喘吁吁,一看就知道为了追他费了不少力气。
“早饭都没吃,你这么早跑上山干什么?难不成那些大学生还能跑了?”
听到他的话,张靖丞立刻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你勘察了两天,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从陈晟生的话一听,他就知道对方心里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
果然,陈晟生一边走一边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周围连绵起伏的大山道:“你看这,全是大山,我看这些学生肯定是在哪儿迷了路,或是掉到悬崖爬上上来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他这一番话说得也算有根据。中国的奇山秀林千千万万,在那些还没被开发的山木中,不知道藏着什么秘密洞穴或是溶洞呢,要真是在那样的地方迷路,一两天走不出来也是常见的事。
张靖丞听了却不置可否,只到沉吟了片刻后才朝他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在民宿里看到两个女生,她们是什么人?”
陈晟生愣了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将手叉在腰上道:“那是卫教授的学生,据说是跟那些失踪的大学生一起上山的,只是当时崴了脚在房间里休息,所以才没跟他们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