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梦魇术的时间有限,所以张靖丞并没有多耽搁,发现秦晞状况不对后,就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飞快地掐了个诀就朝她额头上贴去了。
杨柯吓了一跳,却见那人的符纸在接触到自己的额头后,竟然就这么陷进她的身体里了。
她分外惊恐,瞠目结舌看了看他,然后飞快地向后退去。
“你是谁?你对我干了什么?”
张靖丞没有回答她,因为此时他身边的景象正在慢慢消失,这说明女孩的梦就要醒了。
杨柯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发现自己仍然在军营的帐中。
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发现那里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她梦里的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说她的名字叫秦晞,她不是应该叫杨柯吗?
杨柯一边想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
呆坐在床上休息片刻后,杨柯便又下了来,打算到外面看看将士们准备得怎么样。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附近的营帐周围,聚集着不少士兵,他们一边欢笑一边聊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好不惬意。
杨柯知道,这场仗总算是打完了,想到今天上午宇文澈对她说的那番话,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宇文澈现在在做什么呢?不知道跟他御史谈好了没有?明天能不能出发回京。她都有点等不急要看他们新家的样子了。
想到这,杨柯又大步朝宇文澈的营帐走去,想要向他确认一下离开的时间。
到了宇文澈的营帐里,杨柯发现里面还是没人。她考虑了下,便循着今天上午的路线,朝那间疑似是御史居住的营帐走去。
到近前时,杨柯便远远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宇文澈,一个是今天上午那个文官。
他们似乎聊得很开心,宇文澈脸上满面红光,与上午愁闷的样子判若两人。
杨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不,便避开守宫的士兵,慢慢接近营帐的后方。
“宇文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你能这样想,皇上那边我就更好复命了……你与玉萝公主的亲事也一定能成。”
原来是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意识到这点,杨柯心里也兴奋起来,但在听到他们接来的谈话后,便忍不住心里一惊。
“御史大人有所不知,我与那杨柯其实并不相熟,只是多年前在钦州经过时,见她一人孤苦无依,便带她一起来了军营,没想到她竟是个女人,还好御史大人急时将此事告知。”
“哈哈哈……”
宇文澈话落,御史大人便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声传进杨柯耳里,让她心底发凉。
宇文澈不知道她是女人?这怎么可能!
他们从钦州一路颠簸到涠洲,相依度过了无数个日夜,宇文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况且他那天还作势要亲她,平时又地她那般暧昧,许她白头偕老的诺言。
难道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宇文澈真正想娶的,其实是玉萝公主!
杨柯越想心越乱,以至于完全没听清宇文澈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只恍恍惚惚逃开,深一脚浅一脚向自己营中跑去。
回到帐中后,杨柯犹如木偶般枯坐在灯下。
她要等宇文澈回来,向他问清刚才他跟御史所说的话究竟是何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便到了深夜,杨柯又倦又累,忍不住将手撑在腮下,在桌上靠了靠。
就在这时,她帐外的帘子动了动,一个高大的人影也跟着从帘外钻了进来。
杨柯认出来人是宇文澈,正想起身迎接,却见对方在看到她时,突然脸色一变,连踏出的脚步都放轻了。
那个以往总是将她搂在怀中的男人,此刻却像是怕被她发现自己一样,一改人前威武严肃的样子,缩起身子来,蹑手蹑脚朝她床边走去。
看到他做贼心虚的样子,杨柯的眼角不禁滑出一滴泪,慢慢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宇文澈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被她瞧见,而是保持着那样的动作,一直走到她床边,然后轻轻从她枕头下取出一样东西来。
杨柯认得那东西,正是两年前,宇文澈与她私定终身时,送给她的一把匕首。自那之后,她便日夜不离身,睡觉放在枕头下,白天带在身上,就像那男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那今日他这又是如何!
想要把这把匕首收回去吗?
想着,杨柯眼里的泪水便更汹涌,顺着眼角不断往下澈。
但在不远处缩着身形离去的宇文澈却根本没发现这点,只在出门前回头望了她一下后,就快速放下帐帘离去。
望着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背景,杨柯心碎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杨柯都不知自己怎么过去的。直到天亮时分,有马匹的嘶鸣专用从校场那边传来,才将她从混沌中惊醒。
她简单梳洗了下,便像平时一样走出帐外。
不想到校场的时候,便看到怕有的兵马都已经集齐,宇文澈和传旨的御史正站在远处的高台上,用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下方的士兵们。
杨柯想了下,觉得她与宇文澈的事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
先不说她从未亲耳听宇文澈说过要她离开的话,而且男人昨天从她那里拿走匕首时,也并不像想要弃她而去的样子,只是大约是对她心怀愧疚不好开口说什么罢了。
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正当杨柯这么想着时,却忽听得站在高台上的宇文澈一声大喝:“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女扮男装扰乱军营的逆贼拿下!”
她猛然一惊,待抬头去看时,才发现宇文澈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所在之地。
而听到他的命令之后,立刻有一队手执长矛的士兵向她这边走来。
杨柯一下子愣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其中两人给捆绑起来,推推搡搡押到宇文澈和御史跟前去了。
“将军……你这是何意?”
眼看宇文澈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杨柯心里简直像天塌了一样,兵荒马乱。
“杨柯,本将看你学识渊博,又精通阵法,所以才将你留在麾下,没想到你竟是女扮男装,图谋不轨,今日本将要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将你处以极刑,以振我大宋军威。”
一听他这话,杨柯简直懵了,连忙摇头道:“不是的,阿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图谋不轨,帮你布阵退敌也是心甘情愿……”
她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御史便脸色一沉,猛地抬手点向她,喝道:“妄图以美色迷惑军中将领,还说不是居心叵测,来啊,将这妖女给本御史押下,吊在辕门之上,供全军将士练剑箭用。”
听到御史的命令,宇文澈也大吃一惊。
他原只是想将杨柯绑起来,待事情尘埃落定后就放她走。没想到御史竟要将她吊上辕门,让全军将士练箭。
这实在是……
饶是他早就决心要撇下她,此时也禁不住心生不忍。
“御史大人,杨柯在军中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若真是如此的话……”
听到宇文澈为杨柯辩解,那御史立刻露出不悦的神色。
他此次来军中传旨,可是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如今的天波府已然失了圣宠,竟还派一个女子到军中作乱,这不是挑衅天威么?
想着,那御史便脸一沉,看着宇文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