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醒了。
什么时候醒的？她自己也不知道，睁开眼发了好半天的呆，脑袋一直处于混沌状态，谁和她说话也没反应。
“这怎么还成了个植物人一样？”和徐柏舟通完电话，苏老大就接到了医院的通知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到南絮醒了还贱兮兮的凑上前想讨顿骂，没成想这人眼珠子都不带转的，喊了半天就差没跪下来喊‘祖宗’。
“小徐那边怎么说？”
局子里的人出声让苏老大猛拍了自己的脑袋，连续三通电话打过去都是不在服务区。
“这小子的电话难道还带指定服务区范围的？他能打通我的电话，我打不通他的？”
这也太欺负人了。
方才还接到徐柏舟的电话，就半小时的功夫就联系不到人。
周生鼻翼动了动，挤出一句：“那现在怎么办？”
“等。”
陈月升推门进来，他一身的古龙香水冲淡了病房的消毒水味道，精剪的高定西装服帖的套在身上，收腰设计让他一双大长腿毕露无疑，配上他那幅银框无镜的眼镜整个一斯文败类的典型模范。
“别挡道。”
童心粗鲁的踢了脚陈月升的后膝窝，后者膝盖一软顺势半倒在童心身上，“小童心，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过你这么粗暴对待。”
“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上黄泉路。”
气息喷在童心的颈间，他的耳后不自然的烧起来，等把人推远，他才感觉肺部重新进入空气。
“喷的什么酸尿，臭得没边。”
“是吗？南絮一直夸我这香水味道好闻，我还是听说她醒了特地喷一点呢。”陈月升无所谓的拍了拍根本没皱的西装外套，走到南絮旁边，弯下身观察。
南絮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被单，全身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一直紧闭的眼睛此时睁得大大的，瞳孔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一直没眨眼？”
陈月升顺着她的视线盯着白色天花板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把他这位打扮得像花花公子哥眼睛给看累了，收回视线眼眶一阵酸痛。
“没有。”苏老大一张脸皱得像个苦瓜。
“那就只能等徐柏舟回来，不知道他此行空桑山有什么收获。”
陈月升从口袋里拿出一方蓝色帕子，优雅的擦拭着南絮的眼角。
苏老大和一众灵调局成员盯着他的举动，不约而同的升起一股怪异感：陈月升真的是个人民教师吗？外貌像个混世魔王二世祖，行事举止又像个受过精英教育的贵族，但实际上是个拥有一家百年古董老店的商人。
装模作样！
童心不屑的撇撇嘴。
南絮虽然醒了，但是情况也不太好，苏老大本来想留几个灵调局的成员看守，被陈月升给劝退了。
“我向学校请了几天假，在徐柏舟没回来之前就让我来照顾祖奶奶吧。”
在苏老大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陈月升所谓的‘照顾’就是让医师、护士、营养师、护工以及一堆名称的专业人员将南絮团团围住。
“我的私人护理团队，诸位放心，嘴巴绝对严实。”
陈月升笑眯眯的将灵调局的人请出病房。
腐败啊腐败。
苏老大带着灵调局的员工走进电梯时脚下还像在踩棉花一样轻飘飘的不真实，想想他们作为人民公仆，好歹是个有五险一金的机关单位，一年下来的工资不过全国基本工资持平。
刚才那支护理团队就算把他们成员全年奖金加上预算也不够人家价钱的一个零头。
“咳咳，我们高尚的事业不是人民币可以衡量的，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心中的那一口正气，我们都应该坚定不移的投入工作中去。”
电梯下到一楼，苏老大这时好像才恍然回过神来，只是这场面话说起效果还不如不说，那些成员都用一种看“你在说什么梦话”的眼光斜了自家顶头上峰一眼，鱼贯走出电梯。
而医院楼上住院部，陈月升懒洋洋的窝进沙发（让人搬上来的），眼睛四处打量南絮的病房，嘴里啧啧出声。
“太寒碜了。”
为了保密，住的甚至不是VIP病房，当然了，这医院所谓的VIP病房有等于无。一间普通病房简单的放着两床头柜和一张床再无其他物件，童心也就罢了，他家的明月楼可不比金谷园富贵，陈月升这个从小就睡玉床含金勺的大少爷来说，这病房简直和危房也没差了。
“你就不能收收你这大少爷脾气？”
童心坐在他的对面，托着腮看着南絮，后者的眼睛依旧眨也不眨的睁着，快连续一个上午没眨眼睛，这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放在南絮身上一切都不稀奇了。
陈月升下颌微微抬起，半张侧脸隐在黑暗中，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他交叠长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我什么脾气？这是我年纪上来了，换我以前就不是让我家的人进来伺候着，而是当着苏老大的面将人搬走换间医院。”
这话就是假话了，他陈月升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狐狸，还是那种又龟毛又装的狐狸。吃饭不吃生蒜、不吃熟香菜，蔬菜里面生菜、油麻菜以及白萝卜绝对不会碰，肉类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是他那狗鼻子闻出一点不乐意闻到的味道他就不吃。能获得南科大最受欢迎的老师这种称号全靠一个字‘装’，作为一个副业为人民教师的人来说，为人师表是绝对的。
当然这些假讲究在南絮无效，想要和她老人家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要么吃要么滚。
童心心里门清着呢冷哼一声：“小心工商局砸你场子。”
“随意，身正不怕影子歪。”陈月升弹了弹手指，他的指甲修得平整光滑，手指修长有力，骨节漂亮，和他的脸一样，保养得细皮嫩肉。
二十九的年纪，穿上运动装说是二十出头也不会有人怀疑。
然而用南絮的话来说就是：月升这小子就是个豆沙包，外表白白嫩嫩看着斯文，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祸害人的黑水。